飞机降落在鮀城国际机场时,从遇的太阳穴正一跳一跳地疼。
二十小时的转机旅程,让他有些头昏脑胀。当他打开手机,看到音乐软件上那个未读红点时,疲惫感突然又减轻了几分。
林馥郁回复他了。
"嗯。"从遇对着空荡荡的出租车后座轻声念出她的回复,仿佛这样能让他更贴近那个躲在被窝里打字的女孩。
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雨中晕染开来,像是被水洗过的水彩画。
"师傅,麻烦去医科大南校区。"
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,开口关心道:"这么晚还回学校?宿舍不关门吗?"
从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,只是低低“嗯”了一声,接着就把耳机塞进耳朵。
点开林馥郁的资料页。
她的头像是懒羊羊,露出洁白的大牙,用左手指着一旁大笑。
有些滑稽。
以至于刚开始看到她头像时,以为对面是个男孩。
想起她说的那句"我连一个人去市中心都会紧张"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一个在网络上,与陌生人无话不谈,但现实里,性格却文静内敛的女孩子,想想还挺有趣。
从外面望去,医科大外围的教学楼在雨夜里沉默矗立,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亮着灯,那大概是实验室。
下车时,裤脚不小心沾了马路上几滴混浊的泥雨。
没来得及多想,他从背包里拿出伞撑开。
不一会儿,那道高大清瘦的身影,便隐没在绵绵细雨的黑夜里。
从校门口到寝室门口,这一路都显得格外静谧。
校园里,除了白天时常有车辆路人来往的马路,或医科大特别建置的花园小径上,有路灯照亮。
校园里其余角落,几乎是漆黑一片。
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,也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独自走在深夜马路上的静。
从遇轻手轻脚地刷卡进寝室门,室友的鼾声从右侧床位传来,桌上还摊着明天要交的神经解剖学作业。
他放下背包,取出相机,一张张翻看这次独自旅行的照片。
清水寺的台阶、岚山的竹林、伏见稻荷的千本鸟居...最后停在那张发给林馥郁的石桥照片上。
他记得按下快门时,那个穿和服卖冰淇淋的老奶奶正好抬头对他微笑;记得桥下游过的一群锦鲤,红白相间,像水中绽放的花。
但这些细节,他都没有告诉手机那端的那个女孩。
不是不想,而是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描述那些瞬间的感受——这种表达障碍从他高二那年就开始了。
床头抽屉里藏着一本高中同学录,从遇已经两年没翻开它了。
他轻轻拉出那本蓝色封面的册子,扉页上写着"鮀城一中2023届高三(17)班"。同学们给他的留言大多相似:"天才学霸"、"未来的医学泰斗"、"永远的第一名"...
从遇合上册子,把它塞回抽屉最深处。
那些称呼现在听起来像是一种讽刺。
高二前的从遇确实是天之骄子——市级三好学生,奥数省一等奖,学生会副主席。直到那个雨天,他提前回家,撞见父亲和陌生女人在客厅沙发上纠缠。三个月后,母亲确诊乳腺癌,从遇的成绩一落千丈,从年级前三滑到百名开外。
"小遇,妈妈没事,你要专心学习..."病床上的母亲握着他的手说。
但从遇知道,她半夜会躲在卫生间哭。
他申请了休学,在家自学照顾母亲。高考成绩出来那天,父亲破天荒地回了家,看到分数后冷笑一声:"就这?我还以为我儿子多厉害呢。"
589分,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已经很高,但对曾经的从遇而言,是彻头彻尾的失败。他没能考上梦想中的北京协和,只能留在本省的医科大。
这样离家近,也方便照顾妈妈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,打断了他的回忆。是林馥郁发来的消息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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