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在漫社的日子像被拉长的胶片,每天的晨光都从道具室的气窗斜斜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齿轮状的光斑。陈哲渐渐发现,铃·纳尔的高冷更像层薄薄的糖衣——她会在深夜的会议室里,对着社员改废的画稿叹气,然后拿起铅笔重画,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,藏着比任何人都深的耐心。
那天青袅不小心把“时间囚徒”的手办摔断了天线,正抱着碎片蹲在地上发呆,铃·纳尔突然从身后递来支502胶:“粘的时候往接口处涂半圈,旋转三十度再松手,不会留痕迹。”她说话时,发尾的银链垂下来,扫过青袅的手背,带着点温热的触感,完全不像初见时那副疏离模样。
陶桃总在下午茶时端着刚烤的曲奇闯进来,铃·纳尔从不会拒绝,甚至会点评哪块黄油放多了——“下次减五克,和钟楼顶层的风甜度更配”。阿凯捣鼓齿轮模型卡壳时,她会伸手拨弄两下,那些原本卡涩的零件就突然顺畅转动,指尖的动作轻得像在安抚某种倔强的小东西。
陈哲某次撞见铃·纳尔在翻旧相册,里面夹着漫社刚成立时的照片:她扎着和雅文可同款的双马尾,举着《时间囚徒》的第一页草稿,笑得比现在生动得多。“那时候总觉得,故事里的时间循环太残忍,”她突然开口,合上相册的动作很轻,“后来才发现,能重复修正遗憾,其实是种奢侈。”
青袅在旁边修怀表,闻言抬头:“所以您才在画集里加了那句‘循环是温柔的陷阱’?”
铃·纳尔笑了,耳坠的铃铛轻轻响:“答对了。”她起身时,风衣下摆扫过工作台,带落片齿轮模型的碎屑,陈哲眼疾手快地接住,发现碎屑的形状和铃·纳尔速写本上那个未完成的齿轮图案,正好能拼合在一起。
熟悉感像温水漫过脚背。陈哲看着铃·纳尔帮黯黯改分镜稿时,笔尖在“三点十七分”的位置画了个小小的笑脸,突然明白,那些藏在高冷面具下的细节,或许才是解开循环的真正线索——就像漫社活动室那盏总在七点零七分亮起的夜灯,看似随意,却精准得像某种温柔的约定。
平静被打破的那天,青袅正站在十四楼的走廊里晾角色服。风从窗户钻进来,卷着他口袋里的怀表链晃了晃,表盖“啪”地弹开,落在地上滚了两圈,顺着楼梯扶手的缝隙,“咚”地掉进十五楼的阴影里。
“等等!”陈哲的喊声刚出口,青袅已经抬脚跨上了十四楼到十五楼的台阶。那瞬间,陈哲突然想起铃·纳尔某次闲聊时提过的话:“漫社的楼梯到十四楼就够了,十五楼是旧阁楼改的,年久失修,别去。”当时她的语气很淡,却让陈哲下意识记了很久。
青袅的脚刚踏上十五楼的地面,身后的楼梯突然发出“咔啦”的轻响。他猛地回头,只见原本笔直的台阶开始旋转,像被无形的手拧成了麻花,扶手的木纹里渗出深灰色的雾气,把来路彻底吞没。
“陈哲?”青袅的声音带着点发颤,他弯腰捡起怀表,表盖内侧突然浮现出一行字:“楼梯会吃掉计数的人。”
旋转的楼梯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,越来越快。青袅试着往下走,却发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,脚下的台阶明明在后退,视线里的十四楼却越来越远。他抬头看向十五楼的走廊,墙壁上的旧海报在雾里扭曲,海报上“时间囚徒”的眼睛,不知何时变成了旋转的漩涡。
“别数台阶!”陈哲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,带着点回音,“闭眼睛往前走,抓着扶手!”他刚才冲上来时,亲眼看见旋转的台阶上浮现出淡金色的数字,从1开始往上跳,而陶桃上次掉了支画笔在十三楼,数着台阶下去捡,结果差点走到地下室——那时候铃·纳尔才说,这栋楼的楼梯藏着“计数禁忌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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