瑶光的指尖刚触到星盘边缘,殿外忽然卷起一阵穿堂风。檐角的铜铃“叮铃”作响,惊得她心口猛地一缩——这铃声太像了,像极了江南雨巷里那串挂在绣坊门楣上的铜铃。
她踉跄着后退半步,后腰撞上案几,案上的琉璃盏坠地,碎成星子般的光片。就在瓷片裂开的瞬间,元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,像是有人用银针刺穿了记忆最软的那块地方。
眼前的星辰殿开始晃动、模糊。雕梁画栋褪成青灰色的砖墙,头顶的夜明珠化作漏雨的瓦片,连空气中的松香都变成了潮湿的霉味。瑶光眨了眨眼,发现自己正站在江南的雨里,手里攥着半块没绣完的鸳鸯帕子。
巷口跑来个穿着青布衫的年轻男人,怀里抱着个油纸包,跑得急了,裤脚沾满泥水。“阿瑶!”他冲她笑,露出两颗小虎牙,“我给你买了梅子!”
是沈砚。她在人间历劫时的丈夫。
瑶光下意识地伸手去接,指尖却穿过了那油纸包——原来又是梦。可这梦太真了,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,看到他额角新添的擦伤。“你又去后山了?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,带着人间女子的嗔怪,“说了梅子酸,我不爱吃的。”
“你上次看绣谱时盯着梅子图看了半炷香呢。”沈砚把油纸包往她怀里塞,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口发颤,“后山那棵老梅树,就枝头那几颗最红。我爬上去摘的,你尝尝?”
她低头,看见油纸包里躺着十几颗红透的梅子,沾着新鲜的露水。正要拿一颗,沈砚突然“哎哟”一声捂住脚踝——是上次为了给她寻一味染线的草药,从山坡上滑下去摔的旧伤。瑶光心口一紧,伸手去扶他,却见他身后的山路突然塌陷,滚下的巨石带着尘土扑面而来。
“阿瑶!躲开!”
沈砚猛地将她推开,自己却被落石卷着坠向山崖。瑶光扑到崖边时,只抓住了他飘起的衣角,那半块鸳鸯帕子从他怀里滑落,飘进云雾里。她听见自己撕心裂肺地喊“沈砚”,喊声震得山谷回音阵阵,震得她元神像是要裂开。
“瑶光!”
一声低唤刺破混沌。瑶光猛地睁开眼,发现自己趴在星辰殿的地砖上,额角抵着冰凉的玉石,冷汗把鬓发都浸透了。眼前哪有什么江南雨巷,只有碎在脚边的琉璃盏,和蹲在她面前的元始。
他的白袖沾了些灰尘,显然是刚扶住她时蹭到的。指尖悬在她额前半寸,似乎想碰又不敢碰,最后只是沉声道:“又做噩梦了?”
瑶光张了张嘴,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。元神的刺痛还没散去,梦里沈砚坠崖的画面在眼前反复闪现,与仙魔大战时她挡在元始身前的场景重叠在一起——原来无论是仙是凡,她总在做着“推开谁”或“被谁推开”的事。
“喝口水。”元始递来一杯温水,杯壁凝结着细密的水珠,是用冷泉的水镇过的。瑶光接过时手还在抖,水洒了些在手腕上,凉得她打了个颤。
他忽然站起身,转身走向殿外。瑶光望着他的背影,看见他抬手在门框上按了三下,指尖流淌出淡淡的金光,在殿门周围织成一道半透明的结界。那结界泛着柔和的白光,触到皮肤时像被温水裹住,元神的刺痛竟渐渐平息了。
“安神结界。”他背对着她,声音听不出情绪,“你元神不稳,容易受外邪侵扰。”
瑶光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,水面映出自己苍白的脸。她想起刚才梦里沈砚的笑容,又想起元始指尖残留的仙力——一个是让她尝过人间烟火的劫,一个是默默为她布下结界的人。这两种温度在她心口反复冲撞,撞得她眼眶发热。
“天尊…”她轻声开口,“你何时来的?”
元始的脚步顿了顿,没回头:“刚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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