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辰殿的夜总是来得格外早。
瑶光坐在星图台前,指尖划过玉板上刚补完的星轨,余光却总落在窗外——那盏被她临时挂起的长明灯正随着夜风轻轻摇晃,光晕在石阶上投下细碎的晃动影子,像极了人间戏台前的烛火。
三百年前在江南,她丈夫总爱在院门口挂盏灯笼,说是“绣娘眼神娇贵,夜里回来能看清楚路”。那时她总笑他多事,却每天都算着他收工的时辰,把热汤温在灶上。
指尖猛地一痛,元神的裂痕又在隐隐作祟。她赶紧收回思绪,将元始给的仙露倒在掌心,淡金色的液体触到皮肤时,竟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松木香气——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。
“啧,”她对着空荡的大殿轻嗤一声,将仙露揉进眉心,“想这些做什么。”
窗外忽然传来衣袂破风的声响,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琉璃瓦上。瑶光抬眼,就见元始站在窗台上,白袍下摆还沾着些魔域的尘土,显然是刚从玉虚宫过来。
“没规矩。”她板起脸,却没真的赶人,“天尊从不走正门?”
他从窗台上跳下来,动作自然得像是来过千百回。目光扫过案上摊开的星图,停在那颗新补的伴星上,眼底漾起一点极淡的笑意:“星辰本就该有伴,你补得很好。”
瑶光心头一跳,赶紧合上星图:“说吧,深夜到访,总不是为了夸我的星图。”
“复盘今日战局。”他走到案前坐下,指尖在空气中虚画,勾勒出白日里残魔分身的攻击轨迹,“残魔虽只余三成力量,却能精准找到结界的薄弱点,显然有人在暗中相助。”
瑶光凑近看那轨迹,越看越心惊:“这手法……像极了当年魔域的‘蚀骨阵’,但又多了几分人间的阴诡气。”
“你也察觉到了?”元始点头,“情魔残魂与魔尊碎片相缠,竟生出了新的诡术。它知道硬拼赢不了,便想从内部瓦解昆仑——比如,利用你的元神裂痕。”
提到裂痕,瑶光的指尖下意识蜷了蜷。白日里为护他硬接那道黑雾时,元神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刺,痛得她几乎握不住星链。
“我查过古籍,”她避开他的目光,翻出一卷泛黄的竹简,“‘蚀骨阵’需以‘执念’为引,执念越深,阵法威力越强。它今日故意提起诛仙台,就是想激我动怒。”
“你做得很好。”元始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,“没有中计。”
瑶光猛地抬头看他。月光从窗棂漏进来,刚好落在他眼下的那颗痣上——她以前怎么没发现,这位冷冰冰的天尊,认真起来的时候,眼神竟会这么软。
“我历过人间情劫,”她别开脸,声音有些不自然,“这点伎俩,还奈何不了我。”
“情劫……”元始重复着这两个字,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,“你人间的丈夫,是为寻梅子坠崖?”
瑶光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,愣了愣才点头:“江南的梅子酸,他总说我绣活累,吃点酸的能提神。那天暴雨,他说后山发现了野梅林,去了就没回来。”
她以为他会像上次在冷泉那样,说“私情是劫”,或是“天道无情”,却没料到他沉默了很久,忽然道:“他是个好人。”
这平平淡淡的四个字,竟让瑶光眼眶一热。三百年了,从诛仙台醒来至今,诸神要么劝她“放下人间执念”,要么惋惜“神女竟为凡夫动情”,从没人像他这样,单纯地说一句“他是个好人”。
“是。”她吸了吸鼻子,强压下翻涌的情绪,“但那是劫,不是归宿。”
元始抬眼看她,眸色深沉:“那你的归宿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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