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辰殿的星灯在暮色里次第亮起,将瑶光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她坐在案前,指尖捻着一枚刚摘下的归星草,草叶上的露珠折射着灯光,像极了江南梅雨季的雨丝。
元始就坐在她对面,手里捧着那杯还温热的归星茶。自幻境破除后,他们已经这样安静地坐了一个时辰——没有争执,没有试探,只有偶尔掠过窗棂的晚风,和彼此间心照不宣的沉默。
瑶光知道,有些话该说了。关于江南的绣娘,关于那个为寻梅子坠崖的少年,关于那段被她藏在元神深处、连自己都不敢触碰的情劫记忆。
“他叫阿辞。”瑶光先开了口,声音很轻,像怕惊扰了什么,“是江南小镇的书生,字写得很好,却总说‘不及你绣的鸳鸯好看’。”
她指尖的归星草轻轻颤动,仿佛也在回忆那些温润的时光。元始没有打断,只是将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,示意她慢慢说。
“我历劫时的身份,是个孤女,被他家人收留做了绣娘。”瑶光的目光落在案上的星图上,那里补画的伴星正泛着柔和的光,“他那时总爱来绣房看我,说是‘读书累了,看你绣花能静心’,其实是怕我被府里的嬷嬷欺负。”
她想起阿辞为她挡过的刁难,想起他偷偷塞给她的、用月钱买的蜜饯,想起他在梅树下说“等我中了举人,就八抬大轿娶你”时,眼里的光比星辰还亮。
“人间的日子很慢,慢到可以为一碗热汤等至深夜,慢到可以用三年时间,绣完一幅鸳鸯戏水图。”瑶光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,却也藏着不易察觉的涩,“可也很快,快到他说的‘八抬大轿’还没兑现,就永远停在了那个雨天。”
元始握着茶杯的手,不自觉地收紧了。他听过司命星君的历劫卷宗,知道她的情劫以“生离死别”收尾,却从未想过,那些冰冷的文字背后,藏着这样具体的温暖与疼痛。
“他为了寻我爱吃的梅子,坠了崖。”瑶光低头看着归星草,草叶上的露珠滚落,像极了当年她在崖边流的泪,“那天雨下得很大,我抱着他冰冷的身体,才知道人间的‘永远’,原来这样短。”
她一直不敢回想那个画面——阿辞染血的手,怀里紧紧揣着的、被雨水泡得发胀的梅子,还有他最后说的那句“阿瑶,别哭”。那些记忆像淬了毒的星刺,扎在元神最深处,连情魔都能利用它来动摇她的心神。
“我曾以为,那就是我的归宿。”瑶光抬起头,眼底已没有了迷茫,只剩下释然的清明,“在人间做个普通的绣娘,守着他的牌位过一辈子,也挺好。”
元始的喉结动了动,想说些什么,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堵住了。
“可我在轮回通道里徘徊时,看到的不是他的脸,是你。”瑶光看着他的眼睛,语气坚定,“我看到你站在魔域边界,看到太极图的金光为我黯淡,看到你鬓边的白发……那时候我才明白,江南的三年是劫,是让我看清自己真心的劫。”
她曾以为对阿辞的是爱,后来才懂得,那是人间烟火赋予的、短暂的温暖与依赖。而对眼前这个人,是刻在元神里的牵绊,是跨越三百年、跨越仙魔大战、跨越生死轮回的,无法割舍的在意。
“阿辞很好,好到让我觉得,人间值得。”瑶光将归星草放在星图上,草叶与伴星的光芒交相辉映,“但我也清楚,那是劫,不是归宿。我的归宿,从来都在这里,在归墟,在……有你的地方。”
最后几个字,她说得很轻,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,在两人之间荡开圈圈涟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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