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载光阴如指间沙,昆仑墟的云还是那样慢悠悠地飘,星辰殿顶的星灯却已换过三代仙童打理。瑶光凭栏而立,指尖拂过殿前那株早已亭亭如盖的瑶光草——当年元始为她种下的第一株,如今已蔓延成一片星海,每到夜幕降临,便会循着星辰轨迹绽放幽蓝微光,像极了她初归时,他布在殿外的安神结界。
“在想什么?”
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,带着松木香的风轻轻卷起她的衣袂。瑶光回头时,正撞进元始含笑的眼眸里。他鬓边的银丝比万年前多了几缕,却丝毫不减眉宇间的温润,反而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柔和。他手中提着一盏琉璃灯,灯芯是用星澈自人间寻来的“不熄木”所制,暖黄的光漫过他的指节,落在她手背上,像极了当年冷泉边第一次为她披上外袍时的温度。
“在看星澈今日呈上来的星轨图,”瑶光侧身让他并肩,指尖指向东南方的星域,“那片‘启明区’的轨迹又偏了半分,他却说是‘天道自有微调’,倒和你当年的口吻一模一样。”
元始顺着她的指尖望去,眼底漾起浅笑:“他比我们当年通透。你我年轻时,为了半分星轨能在星辰殿争到天明。”
这话让瑶光噗嗤笑出声。是啊,万年前的他们,一个执着于“星辰秩序不容偏差”,一个坚持“天道需留三分余地”,常常为了一句“是否该为人间旱情偏移雨星轨迹”争得面红耳赤。直到仙魔大战那日,她以元神挡在他身前,才忽然明白:所谓争执,不过是想在彼此心里多占几分位置。
“说起来,”瑶光忽然想起什么,从袖中取出一枚磨得光滑的木牌,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“瑶”字,“前日整理旧物,翻到了这个。”
那是她在人间历劫时,江南绣娘的丈夫为她刻的木牌。当年他为寻她爱吃的梅子坠崖,她攥着这枚木牌在崖边守了三日,直到元神离体归位。元始接过木牌,指尖抚过那粗糙的刻痕,没有半分醋意,只轻声道:“他倒是把你的名字刻得认真。”
“人间一趟,终究是要谢他的。”瑶光望着远处人间的万家灯火,如今江南那片早已成了繁华城镇,当年的小院被改造成了“梅子坞”,年年春天仍有姑娘小伙在那里摘梅子,“若不是那场情劫,我大概永远不懂,你当年在魔域守我百年,是何等滋味。”
元始沉默片刻,伸手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。他的指尖微凉,触到她耳垂时,两人都顿了顿。这动作他做了万遍,从合籍大典后第一次为她簪花,到星澈出生时为她拭去额角的汗,再到如今寻常的晚风里,依旧带着初见时的珍重。
“当年在魔域,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比夜风更轻,“我每日都在想,你说的那碗‘等至深夜的热汤’,究竟是什么滋味。后来在人间陪你吃那碗阳春面,才明白——原来牵挂一个人,是会让心跟着汤面一起发烫的。”
瑶光的心猛地一颤。她想起合籍大典后第一次下凡,他笨拙地学着摊主的样子为她剥虾,被虾壳扎破手指也不吭声;想起星澈半夜哭闹,他抱着孩子在殿内踱步,嘴里哼着跑调的星辰曲;想起百年前妖族叛乱,他为护她挡下致命一击,醒来第一句却是“你的星辰簪没碎吧”。这些细碎的瞬间,像散落在时光里的梅子,初尝酸涩,回味却甘。
“对了,”她转身面对他,眼底的星辰比头顶的夜空更亮,“明日陪我去趟遗忘之渊吧。”
元始微怔:“那里的封印不是早稳固了?”
“不是为封印,”瑶光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,上面是两人合籍时共刻的星辰剑图案,“前日心血来潮,用星辰镜照了照,发现渊底长出了一株瑶光草。想带你去看看,当年你我并肩斩情魔的地方,如今也能长出好东西了。”
瑶光归墟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同人小说网http://tongren.me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