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安静点!”领路的护士回头瞪了说话的护工一眼,她手里拿着一个不锈钢托盘,上面放着注射器和几支小药瓶。林夜的目光扫过那寒光闪闪的针头,心头掠过一丝寒意。他讨厌打针,更讨厌被强行注射不明不白的东西。
护士在一个厚重的铁门前停下,门牌上锈迹斑斑地写着“C区404”。她掏出钥匙,插入锁孔,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脆响。门缓缓打开,一股混合着汗味、灰尘味和淡淡甜腻糖果味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。
房间不大,四张单人床靠墙摆放。最里面靠窗的床上,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背对着门,正用拳头一下下、沉闷地砸着墙壁,发出“咚…咚…”的声响,嘴里还含糊不清地低吼着什么,像一头焦躁的困兽。火药桶?林夜想。
靠近门边的床上,坐着一个穿着宽大病号服的女孩,看起来十七八岁,正低着头,专心致志地用彩色的丝线编织着什么,手指翻飞,动作灵巧。听到开门声,她抬起头,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脸,眼睛很大,水汪汪的,像某种无害的小动物。看到林夜,她立刻绽放出一个甜得发腻的笑容:“呀,新朋友呀?欢迎欢迎!我叫苏小冉,你可以叫我小冉哦!”声音清脆,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。装嫩的小丫头?
靠窗的另一张床上,一个瘦削的青年安静地靠着墙坐着,膝盖上摊开着一本破旧的书。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病号服,头发有些长,遮住了部分眉眼,整个人像一尊沉默的雕塑,对外界的动静毫无反应,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闷葫芦。
护士指了指唯一空着的、靠门边的另一张床:“你的床位。东西放好,别惹事。”她语气冷淡,把托盘放在房间中央的小桌上,“晚上九点查房,按时服药。”她的目光扫过林夜,又瞥了一眼那个还在砸墙的男人,“雷洪!动静小点!再砸墙关禁闭!”
被称为雷洪的男人猛地停下动作,转过身。他有一张国字脸,浓眉大眼,此刻眉头紧锁,满脸的不耐烦:“吵个屁!老子心里烦!”他吼了一声,声音洪亮,震得林夜耳膜嗡嗡作响。他狠狠瞪了护士一眼,又重重地坐回床上,床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护士没再理他,转向林夜,拿起托盘上的注射器,熟练地抽取药液:“新来的,打一针安定,稳定情绪。”
看着那逼近的针尖,林夜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。他讨厌这种被掌控的感觉。他目光扫过护士的手腕,动作忽然顿住了——护士白色袖口边缘,似乎沾染着一抹极其细微的、暗红色的污渍,干涸了,像是……血迹?
就在这时,窗外原本深沉的夜幕,毫无征兆地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、粘稠的暗红色。一轮巨大的、猩红的圆月,像一只充血的眼球,缓缓爬上了病栋对面的山头,将惨淡的血光泼洒进来,瞬间将整个房间映照得一片妖异。
“血…血月?”苏小冉惊讶地捂住了嘴,大眼睛里映着窗外的红光,那甜美的笑容僵在脸上。
一直沉默看书的陈默,终于缓缓抬起了头,目光穿透额前的碎发,精准地投向窗外那轮不祥之月,平静无波的眼底,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凝重的锐利。
雷洪猛地从床上站起来,脸色变得异常难看,他走到窗边,死死盯着那轮红月,拳头捏得咯咯作响:“妈的…又来了…”
护士的动作也僵住了,她拿着注射器的手停在半空,脸上职业化的冷漠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惧取代。她甚至没有再看林夜一眼,猛地转身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都…都待在房间里!关好门窗!无论听到什么…都不要出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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