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礼勿言 (2-2)

早川纱良深吸一口气，仿佛压下什么，不耐烦地挥挥手：“……算了，你，”她随意指了一个排在后列的、神情麻木的工人，“带几个人过去。给那……东西罩块布，别让老鼠把人啃光了。”

她转向诺伦时，又勉强挤出那副殷切的面具，“抱歉，让您受惊了。等医生来的时候，我会请他们帮忙收殓的。”

“……医生？”诺伦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。

“啊……是、是这样的。”早川纱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，很快又被圆滑覆盖

“咱们这儿有不少可怜孩子，承蒙一些善心的资助人慷慨相助，专门请了医生定期来给孩子们检查身体。算算时间，下次身体检查就在这两天了，正好……处理一下门口那档子晦气事。”

诺伦眉头微蹙：“不需要通知警局吗？袭击事件性质恶劣。”

早川纱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真的笑话，发出一声短促而苦涩的叹息：“唉，先生，您就有所不知了。这里是东区，有东区自己的法则。”

她的眼神扫过那些沉默的工人和孩子们，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认命，“即使是前阵子闹得人心惶惶的‘肢解者’事件，警卫队也不过是派人收走尸体，再没下文了。对我们这些人来说，”

她的声音低沉下去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冷漠，“能活着，能勉强吃饱饭，就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，哪还有那么多余的精力，去奢望什么公道和追查？”

说罢，她似乎不愿再纠缠这个话题，重新堆起笑容，侧身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：“让这些糟心事扰了您的兴致，实在抱歉。请随我来，我带您看看我们济贫院的日常。”她引着诺伦，朝着济贫院更深处走去。

在诺伦身后，那些沉默的工人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，安静地排成两列，亦步亦趋地跟随着。他们麻木的眼神落在诺伦背上。

不像护卫，更像某种无言的看守，将这位不速之客“护送”进济贫院的腹地。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织物的气味，混合着一种更深沉的、难以言喻的压抑。

诺伦的脚步平稳，心中却无声地划过一句冰冷的总结，如同在翻阅一本关于这座城市黑暗面的索引：伦蒂尼恩常识之三——在东区，人的价格是不可衡量的。

因为他们没有价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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