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倾凰看了他片刻,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让李德全窒息。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,女帝才缓缓移开目光,重新拿起一份奏折,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与慵懒。
“沉静?周全?”她轻笑一声,那笑声里听不出丝毫愉悦,只有冰冷的嘲讽,“不过是识时务罢了。一个战败的贡品,除了安分守己,还能如何?”她拿起朱笔,蘸满了朱砂,在那份弹劾某位勋贵强占民田的奏折上,划下一个凌厉鲜红的叉。“赏她个暖炉,是朕的仁慈。别让她冻死在瑶华殿,平白惹人非议,说朕苛待贡品,寒了那些‘归顺’部族的心。”她的话语极其刻薄,将希月的价值贬低得一文不值。
“是,陛下思虑周全。”李德全连忙应道,心中对那位雪域公主的定位更加清晰——一件需要妥善保管、不能轻易损坏、但也仅此而已的物品。
凤倾凰不再言语,专注于手中的奏折。批阅的速度很快,落笔果决狠辣,一个个鲜红的“斩”、“革”、“查”字跃然纸上,如同她此刻的心情,充满了暴戾与不耐烦。殿内温暖如春,但空气却仿佛凝固了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批阅的间隙,凤倾凰抬手,用指关节轻轻按了按自己的眉心,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掠过眼底。她似乎有些畏热,即使是在这初冬的夜里,殿内温暖舒适,她依旧觉得有些气闷。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御案一角。
那里,摆放着一盘晶莹剔透的紫色葡萄,颗颗饱满圆润,显然是刚刚从冰窖中取出不久,上面还凝结着一层细密的水珠,散发着丝丝寒气。在这温暖的大殿里,显得格外诱人。
她伸出两根修长白皙、骨节分明的手指,捻起一颗冰凉的葡萄,指尖传来的沁人寒意让她微蹙的眉头稍稍舒展。她没有立刻吃,只是用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冰凉光滑的果皮,感受着那份能驱散心头燥意的冰冷触感。深紫色的葡萄与她白皙的指尖形成强烈的对比,美得有些妖异。
李德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,心中了然。陛下畏热喜凉的习性,他作为近身伺候的总管,自然最清楚不过。这冰镇的葡萄,是每日必备。
凤倾凰把玩着那颗冰凉的葡萄,目光却有些放空,似乎透过眼前的奏折和葡萄,看到了别处。她想起了今日朝堂上那些大臣们或畏惧、或谄媚、或暗藏算计的嘴脸,想起了北境军饷贪墨案的棘手,想起了那些如同跗骨之蛆、永远除之不尽的蠹虫……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和厌烦再次涌上心头。
“咔嚓。”
一声轻微的脆响。那颗被她捏在指尖的葡萄,承受不住那无意识加重的力道,饱满的果肉被生生捏破,冰凉的汁水混合着深紫色的果肉,瞬间染污了她白皙的指尖和修剪整齐的指甲。
黏腻,冰冷。
凤倾凰看着指尖那抹刺眼的紫色污渍,如同看到了那些令她作呕的肮脏污秽。她眼底的戾气瞬间暴涨,如同风暴凝聚。
“李德全。”她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,比殿外的寒风还要凛冽。
“老奴在!”李德全一个激灵,连忙应声。
“撤下去。”凤倾凰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,仿佛那盘葡萄是什么剧毒之物。“脏了。”
“是!陛下!”李德全不敢有丝毫怠慢,立刻挥手示意旁边的小太监。小太监战战兢兢地上前,以最快的速度将那盘价值不菲的冰镇葡萄连同玉盘一起撤了下去,仿佛捧着什么烫手山芋。
凤倾凰抽出案上雪白的丝帕,用力地擦拭着指尖的葡萄汁液。一下,又一下,力道大得几乎要将皮肤擦破。直到指尖重新变得光洁,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紫色痕迹,她才将染污的丝帕随手丢弃,如同丢弃一件垃圾。
她重新拿起朱笔,蘸饱了浓稠如血的朱砂,落笔在下一份奏折上。笔锋凌厉,杀伐之气几乎要透纸而出。
“传旨大理寺,北境贪墨案主犯,明日午时,凌迟处死。家产抄没,男丁流放三千里,女眷没入教坊司。朕,要看到他的血,流满菜市口的青石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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