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倾凰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。她迅速将拿着软巾的手背到身后,仿佛要毁灭“罪证”。她站起身,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巨大的压迫感,玄色的衣袂拂过冰冷的脚踏。
“醒了?”冰冷的声音响起,如同金铁交鸣,带着刻意的疏离和帝王惯有的威严,试图掩盖刚才那短暂的、不合时宜的失态。“既然醒了,就别再装死。”她转过身,不再看希月,侧影挺拔孤绝,如同不可逾越的冰山。
“太医!”她对着殿外冷声喝道。
太医令和宫女们如同惊弓之鸟,连忙小跑着进来。
“给她看看,死不了就赶紧弄走,别在朕的紫宸殿碍眼!”凤倾凰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,仿佛刚才那个坐在脚踏上、笨拙擦汗的人只是一个幻影。
太医令连忙上前,小心翼翼地给希月诊脉,查看伤口,动作间充满了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——脉象虽然依旧虚弱沉细,但比之前那油尽灯枯的浮散无根,似乎……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……韧性?!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难道真的是陛下……
他不敢多想,连忙回禀:“回陛下,公主殿下高热已退,脉象虽弱,但……但邪毒似有消退之象!性命……性命暂时无虞了!只是……只是仍需静养,万不可再受刺激劳累……”
“嗯。”凤倾凰只冷冷地应了一声,听不出情绪。她不再停留,仿佛多待一刻都是煎熬,大步流星地朝着殿外走去。玄色的背影带着拒人千里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仓促?
沉重的殿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。
那股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终于消散。
希月依旧僵在床上,右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短暂而温热的触感,以及……被骤然松开后的冰冷空虚。她茫然地看着紧闭的殿门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曾被紧握的手。
刚才……是真的吗?
那个暴君……她……
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更深的疲惫席卷了她。她闭上眼,不再去想。身体的剧痛和虚弱如同潮水般重新将她淹没。但这一次,在那无边的痛苦和冰冷之下,似乎有什么极其微弱的东西,如同投入死水微澜的石子,留下了一圈无法忽视的涟漪。
***
接下来的日子,紫宸殿偏殿成了希月新的囚笼。一座比听雪轩更加华丽、更加温暖,却也更加压抑的囚笼。
身体在太医令倾尽全力的救治下,极其缓慢地恢复着。高热彻底退了,脉象虽然依旧虚弱,但那股油尽灯枯的浮散感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微弱的、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韧性。左肩的伤口依旧狰狞,腐肉被彻底清除后,新肉在极其缓慢地生长,如同在贫瘠的冻土上挣扎求存的嫩芽。剧痛依旧日夜不休,如同附骨之疽,啃噬着她的神经,但至少,死亡的阴影似乎暂时退去了一些。
凤倾凰再也没有踏入偏殿一步。每日只有太医令定时前来诊脉换药,宫女们沉默地送来汤药和精致的、却依旧让希月毫无食欲的膳食。春桃依旧像一道沉默的影子,负责喂药和擦拭,动作精准平稳,只是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,似乎多了一丝极其隐晦的、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。
希月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沉沉,意识在剧痛和药物的作用下浮沉。她刻意不去想那天在偏殿里看到的、那个如同幻觉般的场景。那一定是濒死的错觉,或者……是那个暴君一时兴起的、更加恶劣的戏弄。她强迫自己重新沉入那片麻木的、等待最终结局的死寂之中。
然而,身体深处那股微弱却执拗的求生欲,却如同石缝里挣扎的小草,在太医令的汤药和那日掌心残留的、若有似无的温热记忆滋养下,顽强地扎下了根。它让她在每一次剧痛袭来时,不再像过去那样彻底放弃抵抗,而是本能地蜷缩、忍耐、试图抓住那一丝微弱的气息。
这天清晨,希月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。左肩的剧痛依旧清晰,但精神似乎比往日清明了一些。她靠在床头,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透进来的、惨淡的天光。
沉重的殿门被无声地推开。
她总在摆烂时被爱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同人小说网http://tongren.me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