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学生证烫手 1 (2-1)

学生证烫手

巷子窄得像狗嘴里的牙缝，我背靠着黏糊糊的墙壁往下出溜，屁股着地时疼得龇牙咧嘴。

脚底那道口子还在流血，血珠子滴在水泥地上，洇出一小片深色圆点，像极了以前在拆迁区抢来的红玛瑙珠子。

口袋里的学生证烫得厉害，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那股热气往肉里钻。狗爷我当年跟五条流浪狗抢地盘都没这么纠结过——一边是晓姐捏着我手腕时发抖的声音，说什么单亲家庭的孩子可怜；另一边是老王头额角的血糊在灰扑扑的脸上，还有那只烧焦爪子的橘猫盯着我看的眼神。

"操。"我低声骂了句，把脸埋在膝盖里。鼻尖全是怪味儿，机油混着烂菜叶，还有自己身上没洗干净的狗味儿。

当狗的时候多简单啊，饿了就抢，疼了就咬，哪有这么多狗屁规矩。现在倒好，拿着个证儿跟拿着颗炸雷似的，扔也不是留也不是。

后巷尽头传来"咔哒"一声轻响，像是什么东西被踩碎了。

我耳朵唰地竖起来——三只脚，不对，是三个人，脚步声碎得跟没长骨头似的，还带着气喘吁吁的动静。

"都说了别来！你非不听！"是那个胖小子赵磊的声音，压得跟蚊子哼似的，"要是被警察发现......"

"我的游戏机还在里面！"另一个细嗓子反驳，"那是我爸临死前给我买的......"

我心里咯噔一下，悄悄挪到垃圾桶后面。铁皮桶被我碰得晃了晃，里面的剩面条汤洒出来，溅了我一裤腿。

借着巷子口透进来的光，看见三个半大孩子正猫着腰往修车铺后门摸，赵磊走在最后，怀里紧紧抱着个瘪了的书包，背影像只受惊的土拨鼠。

他们离我不到三米远，我能闻到赵磊头发上没洗干净的头油味，还有瘦高个身上那股烧焦的塑料味儿——跟早上那个打火机一个味儿。

三个傻子居然还敢回来，真是狗胆包天。

"就在那个纸箱子后面......"瘦高个踮着脚往铺子里瞅，声音发飘。

赵磊突然拽住他胳膊，"不对！警察好像走了......"

"走个屁！"我没忍住骂出声。三个孩子跟被踩了尾巴似的，"嗷"一声蹦起来，齐刷刷转头看我。

有光从巷口斜射进来，正好照在赵磊惨白的脸上，他怀里的书包"啪嗒"掉在地上，滚出来半截烧黑的笔记本。

"你...你怎么在这儿？"赵磊的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。

我刚要说话，巷子口突然传来警笛声，由远及近越来越响。三个孩子脸都绿了，瘦高个拔腿就往后巷深处跑，另外两个也跟兔子似的蹿出去。我条件反射往垃圾箱后面缩，可已经晚了——两道强光手电扫过来，刺得我睁不开眼。

"警察！不许动！"

我眯着眼看见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冲进来，手都按在腰上的枪套上。赵磊跑得最慢，被警察一个飞扑按在地上，脸撞在垃圾堆里，发出"嗷呜"一声惨叫。另外两个也没跑多远，转眼就被揪了回来，瘦高个的校服裤子还被铁丝挂了道大口子，露出干瘦的小腿。

"都给我老实点！"带头的警察吼道，踢了踢赵磊的屁股，"说！你们来这儿干什么！"

赵磊趴在地上哼哼唧唧，突然抬起头指着我，脸上还沾着片烂菜叶："是他！是他让我们来的！"

我差点被口水呛死。"你他妈放屁！"

警察立刻转过身，两道手电光直射我脸。"你是谁？为什么会在这里？"

我的手不自觉地按住口袋里的学生证，喉咙发紧："我...我路过。"

"路过？"警察明显不信，往前走了两步，鼻子嗅了嗅，"你身上有烧焦的味道，跟案发现场一样。"
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当狗的时候嗅觉好是优势，当人了怎么反而被鼻子坑了？刚想辩解，巷子口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，接着是关车门的声音，脚步声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来。

"怎么回事？"一个懒洋洋的男声响起，带着股说不出的腻歪劲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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