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惟桓的暗恋 (3-2)

就是它！这本该死的练习册！它像一个无声的嘲笑，刻满了他的怯懦和犹豫！他多少次拿起它，想象着走到她面前，用最自然的语气说一句：“李敏慧，这道题有点意思，一起看看？” 可每一次，都在她清澈目光的注视下，在她与旁人谈笑风生的声音里，败下阵来，将它重新塞回桌角，像一个永远不敢现身的懦夫！

“克制”？“守护”？“默默关注”？

许惟桓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冷、极自嘲的弧度。他拉开抽屉，动作缓慢而僵硬，仿佛在打开一个耻辱的墓穴。

里面是他视若珍宝、却又让他痛苦不堪的“罪证”：

一张小心保存的、边缘有些卷曲的薄荷叶标本——那是他偶然得知她窗台有一盆薄荷后，偷偷在小区绿化带摘的“同款”，仿佛这样就能离她近一点。此刻它显得如此枯萎可笑。

几张皱巴巴的、被摩挲得字迹模糊的草稿纸——上面写满了她的名字，夹杂着混乱的公式和无人能懂的心情涂鸦。像是无望的呓语。

一张崭新的天文馆门票——他计划了很久，想装作不经意地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新展出的星云模型，却永远停留在计划里。一张过期的船票。

最刺眼的，是那张物理月考成绩单。鲜红的分数清晰地印着：

第一名：李敏慧

第二名：许惟桓

第三名：姜满梨

“第二名……永远的第二名！” 许惟桓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名字上，钉在那个刺眼的“姜满梨”！在成绩上，他无法超越她；在情感上，他更是输得一败涂地！那个女生，甚至能轻易获得他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东西——李敏慧主动的亲近！

他伸出冰冷的手指，捻起那张成绩单，指腹用力地摩擦过“第二名”和“姜满梨”的字样，仿佛要将它们生生抹去。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，却终究没有撕毁。他只是将它狠狠揉成一团，那脆弱的纸张在他掌心发出微弱的悲鸣，然后被他随手丢弃在桌角，像一个被放弃的垃圾。

他的目光最终落回那本崭新的物理练习册上。那本承载了他所有懦弱幻想的练习册！他拿起它，封面光滑冰冷的触感此刻只让他觉得无比讽刺和恶心。

“三年……整整三年……”他低声呢喃，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，“许惟桓，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……笑话。”

他不再看它，仿佛那是什么污秽之物。手臂抬起，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，将那本崭新的练习册，连同他那些可笑的收藏——揉皱的成绩单、枯槁的薄荷叶、写满名字的草稿纸、过期的门票——一起，粗暴地扫进了桌脚那个最深的、积灰的抽屉里。

“哐当！” 抽屉被猛地关上、锁死。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，像一口棺材被钉上了最后一颗钉子。

房间里恢复了表面的整洁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许惟桓撑着书桌边缘，身体微微颤抖，不是因为愤怒，而是因为一种耗尽心力后的冰冷虚脱。他垂着头，额发遮住了眼睛，只有紧抿的唇线透露出极致的压抑。

发泄？不，这是埋葬。埋葬所有无望的幻想和软弱的自己。

在这片死寂之中，一种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清晰、都要冰冷的决心，如同北极冻原上凝结的寒冰，在他心底深处缓缓塑形。

他慢慢直起身。脸上没有任何激烈的表情，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。他走到书桌前唯一干净的地方——台灯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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