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意外2

安亿可机械地跟着魏之走向收银台，视线始终锁定在薯片包装的锯齿边沿上。他能感觉到魏之投来的目光，灼热得像超市里突然亮起的射灯，让他后颈的绒毛都竖了起来。

"学霸，你耳朵红得能滴血啊。"魏之的声音带着笑意，在嘈杂的收银台前格外清晰。安亿可猛地抬头，正对上魏之戏谑的眼神。收银员不耐烦地敲了敲扫码器："同学，扫码了。"他这才惊觉自己还站在队伍最前面，手里还抓着两包薯片。"抱歉。"安亿可低声说，快速把薯片放在传送带上。扫码的"滴滴"声像某种倒计时，每一声都让他心跳漏半拍。

魏之把购物篮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，有节奏地敲着台面："酸奶，薯片三包，辣条两包，雪饼——"他忽然停顿，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，"再加个棒冰吧？"安亿可看着魏之把硬币排成整齐的一列，阳光从超市玻璃门外斜斜照进来，将那些硬币折射出细碎的光点。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把硬币投进储蓄罐的声音，清脆的"叮当"声里藏着某种令人安心的秩序。"学霸？"魏之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。安亿可猛地回头，魏之正凑过来看他的购物篮："你买这么多笔芯？"他指着篮子底部两盒黑色笔芯，语气里带着困惑。"月考要用。"安亿可简短地回答，突然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多拿了两盒。他向来只买一盒的。

魏之歪头看着他，眼睛里映着超市白炽灯的光："这么用功啊？"他伸手拿起一盒笔芯，在指尖转了个圈，"要不要我帮你拿回去？"

安亿可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，后腰撞上了收银台边缘。魏之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腰，收银员从后面探出头："同学，别撞坏了我的电脑！""抱歉。"魏之立刻松开手，退开半步，嘴角却还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。安亿可接过找零，指甲不自觉地抠进纸币边缘。他注意到魏之的校服领口有一粒纽扣松了，露出锁骨下方一小片皮肤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。"走了。"魏之突然说，把塑料袋往肩上一甩，两步跨出超市门。

安亿可跟在他身后，塑料袋勒得手指生疼。晚风裹着梧桐树叶的沙沙声扑过来，魏之的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，像一只随时会起飞的白鸟。

"喂？"魏之突然回头，夕阳的余晖在他睫毛上跳跃。"干嘛。"安亿可回答，声音闷闷的。魏之的嘴角扬起来，"要不要比赛谁先到宿舍？"

安亿可还没来得及拒绝，魏之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。他本能地迈开长腿追赶，塑料袋在身后哗啦作响。魏之的笑声在楼道间回荡，惊起几只栖息的麻雀。

一楼到二楼的楼梯拐角处，魏之故意放慢脚步，等安亿可追上来时才突然转身，差点撞个满怀。"小心！"安亿可伸手去扶，却只碰到魏之校服的下摆。魏之站稳后，歪头看着他："这么容易就追上来了？"他伸手把安亿可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拨，指尖的温度烫得安亿可浑身一颤。"让开。"安亿可低声说，往旁边挪了一步。魏之却突然凑近，近到安亿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："你脸好红。"他指节轻轻划过安亿可的耳垂，"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？"

安亿可猛地后退，后背抵在墙上。魏之的校服外套蹭过他的脸颊，带着阳光和汗水的味道。二楼的声控灯应声而亮，惨白的光线下，魏之的眼睛像两汪深潭。"我没事。"安亿可推开魏之的肩膀，快步走向宿舍。门"砰"的一声关上，把魏之关在门外。他靠在门后，心跳如鼓。塑料袋里的薯片包装摩擦出沙沙的声响，像某种不安的预兆。安亿可把脸埋进掌心，突然意识到这场"乔迁之喜"带来的震动，远比想象中更持久、更剧烈。

窗外，最后一丝晚霞也被夜色吞噬。而宿舍里，两个少年之间的暗流，才刚刚开始涌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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