浅滩不过二十步宽,背后是仍在吐着寒气的裂缝暗河。目力所及,除了仍在昏迷的小黄和阿念,再没有另外两道身影。
逍遥已经起身,靴跟把砾石踩得咯吱作响。他抬手在眉骨上搭了个凉棚,四下眺望,远处连风沙都静止,像被谁按了暂停键。
“她们比我们早被卷出暗河?”逍遥低声推测,可话一出口自己先摇头——裂缝狭窄,一次只能冲出一批人;若真有先后,她们也该在浅滩留下痕迹。
零半跪下来,指尖拨开砾石。沙面上,除了他们四人被水流冲出的拖痕,再无任何脚印。
“没有痕迹,”零的声音低得发哑,“就像……她们根本没到过这里。”
小黄在此时呛咳着醒来,眼神茫然:“爱、爱丽丝姐呢?我明明记得……她给我绑救生绳……”
阿念也慢慢睁眼,他的第一句话同样:“薇薇安小姐刚才还抓着我的手。”
逍遥蹲身,把小黄湿透的刘海往后一拨,语气尽量轻松:“也许被冲到下游了,我们沿着河床找——”
“不会。”零打断他,目光落在脚边一块突兀的石头上。
那石头表面,用极细的荧光漆画了两个重叠的符号:
♀♀——正是爱丽丝做的标记,用来代表“女性队员集合点”的暗号。
荧光漆尚未干透,在烈日下泛着幽绿,像刚写下不久。
逍遥眯眼,用靴尖碾了碾符号边缘,沙粒簌簌落下,露出下方另一层更淡的痕迹:
那是一个倒写的“∞”,像被水纹扭曲的莫比乌斯环——他们从未用过这种记号。
逍遥的动作很快——沙粒从他指缝间泻下,像一层薄薄的帘,把那枚幽绿的“♀♀”连同底下的倒∞一起埋得严严实实。随后他抽出匕首,刀尖在表面轻轻一挑,重新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“♀♀”,笔画干脆利落,连爱丽丝当时留笔的尾勾都复刻得毫无二致。
他把匕首往沙里一插,刀柄微晃,像给这冰冷的界桩。
零蹲在旁边,目光落在被覆盖的符号上。
……
甬道里只有一束光,像被黑暗掐得极细的银线,颤颤巍巍地落在两人脚前。
薇薇安走在最前,手电的光柱随着步伐晃动,却晃不散她眼底那层寒霜似的亮。她像天生能在漆黑里辨形辨位的猫,连呼吸都轻得像羽毛。
爱丽丝跟在后面,脚步声压得极低,却在每一次光斑扫过石壁时,指尖微微收紧。听见薇薇安那句“我以为你会害怕呢”,她笑了笑,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:
“这样的场面,我见过一次了。”
甬道尽头豁然开朗。
手电光骤然铺陈,照出一片森白的森林——
那是人。
或者说,曾是人的精绝尸骸。
他们身披残破的甲胄,像被时间定格的守卫,环形拱卫着最中央那座黑石棺椁。
空洞的眼窝齐刷刷朝外,仿佛仍在履行两千年前的职责。
空气里浮着陈年的香料与尘土味,冷得像从冰川深处吹来。
薇薇安一步未停,鞋底碾碎了一截干枯指骨,发出极轻的“咔”。
她连眉都没动,径直穿过尸骸的阵列,手电光像一把薄刃,一寸寸剖开黑暗,最终钉在那具棺椁上。
棺椁通体乌沉,无铭无纹,只在顶盖正中嵌着一枚指甲盖大的月白色石片,像一截凝住的月光。
薇薇安抬手,指尖悬在石片上方,冷光映得她瞳仁近乎透明。
“这就是精绝女王?”她声音低,却带着一种近乎挑剔的审视。
爱丽丝没有回答。
她抬高手电,光圈顺着棺椁边缘滑过——
那里,有一道极细的新鲜裂痕,像被人用利刃划开,又匆匆抹平。
裂痕里,隐约渗出一丝暗红,像干涸的血,又像某种蠕动的影子。
薇薇安的目光终于动了动。
她收回手,指节无声地摩挲着匕首柄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:
“看来有人比我们先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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