摇篮曲 (2-1)

\[正文内容\]

我盯着电视里林靖寒抱着襁褓的照片，婴儿手腕缠着褪色的粉色蝴蝶结。"这不是真的..."我把发烫的脸颊贴向潮湿的水泥地，指甲抠进地缝。阿肥蹲下来挡在我和屏幕之间，手电筒光从他背后照过来，我看见他后颈有道新鲜的伤口。

陆三娘猛地扯开他的衣领，医用胶布掀开时带起一小片血痂："你什么时候..."

"便利店。"阿肥声音哑得听不清，"子弹擦过去的。"

我盯着他脖子上那道伤痕，想起七岁生日那天林靖寒替我挡住飞来的玻璃瓶，他额角渗出的血也是这么红。电视里传来他的声音："阿糯...你还记得..."

"闭嘴！"我抓起第二块坛子碎片砸过去，屏幕炸裂的瞬间，门外靴子踩水声停了。手电筒光柱在门缝下晃动，有人蹲下来。

"阿糯，你还记得七号培养舱吗？"粤语带着沙哑的喘息。我瞳孔猛地收缩。母亲总用这句开场白讲鬼故事，可此刻门外的声音分明是...

直播画面突然剧烈晃动，阿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往后拽。碎玻璃在他脚边炸开，弹幕疯狂刷屏："陈淑芬实验室有7号冷藏柜！""江妈妈锁骨有相同印记！"陆三娘捂住我眼睛的掌心在冒汗："别看。"

但我听见了。门外人轻轻哼起摇篮曲，和母亲哄我入睡时唱的一模一样。

"不要听！"陆三娘把我往身后藏，手指掐着我肩膀发疼。阿肥摸出辣椒喷雾对准门缝，手电筒光里晃过半张脸，是林太太耳垂上的痣。

摇篮曲突然拔高音调，我脑袋里嗡嗡作响。七岁那年发烧住院，母亲也是这样哼着歌，指尖抚过我锁骨处的印记："这是小天使给的记号..."

"你不是我妈！"我嘶吼着撞向木门，陆三娘差点没抱住。门外歌声戛然而止，脚步声哗啦啦远去。

阿肥突然指着电视角落："救护车！"

屏幕下方滚动着加粗红字："林靖寒抢救无效..."

我扑上去抓遥控器，却发现手机在裤兜震动。陌生号码发来照片——医院太平间门口，穿白大褂的女人正把推车往冷冻柜里塞。放大图片能看清车轮压着的蓝色布片，和林太太指甲缝里的一模一样。

"开车！"陆三娘抄起外套甩在我头上，"老李头的修车厂有后门！"

暴雨把柏油路冲成黑色河流。阿肥蜷在后排摆弄手机："弹幕说冷藏柜存着胚胎样本...天啊！0723后面还有'备用'两个字！"

"备用？"我攥紧染血的蝴蝶结，边角蓝布蹭过嘴角。后视镜里陆三娘咬着下唇不说话，方向盘打得咔咔响。

车子猛地拐进废弃厂区，轮胎碾过积水惊起一群乌鸦。二楼窗户闪过黑影，我认出那是林家老宅的雕花窗帘。

"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？"阿肥扒着车窗看，突然捂住脖子："草！我手机落杂物间了！"

陆三娘一脚油门冲进地下车库，头顶传来汽车警报声。我摸到副驾驶底下有个硬物——粉色襁褓用保鲜膜裹着，标签上写着"0723-2"。

"第二个？"喉咙干得冒烟，我撕开保鲜膜，襁褓里掉出张泛黄纸片。上面是母亲笔迹："当你看到这封信，说明我已经不在了..."

雨刮器疯狂摆动，车顶咚咚作响。阿肥突然瞪大眼："楼顶！有人！"

"快走！"陆三娘挂倒挡猛踩油门，车尾撞开生锈的卷帘门。我死死攥着襁褓标签，血滴在"备用"二字上晕开箭头形状。远处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，和摇篮曲混成刺耳噪音。

灌木丛里的枯枝扎进膝盖，我看着陆三娘把车钥匙扔进排水沟。阿肥捂着脖子蹲在我旁边喘气，血腥味混着雨水往鼻子里钻。

"你们先..."陆三娘话没说完就被打断，黑暗中伸出只苍白的手。我本能地往后缩，看清来人却是林太太的双胞胎妹妹。

"跟我来。"她指了指隔壁厂房，"救护车是假的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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