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来的时候,陆鸣在花店门口种了一排绣球花。
花苗是他从公园移栽来的,带着原土的根须,被他小心翼翼地埋进土里。老太太蹲在旁边看,笑着说:“你对这些花,比对自己还上心。”
陆鸣没说话,只是给花苗浇了点水。水流进土里,发出滋滋的轻响,像谁在底下应了一声。
他现在烤蛋糕的手艺越来越好,甚至在花店隔出了个小角落,摆上几张桌子,卖起了“花与蛋糕”的套餐。来的多是情侣,捧着花,吃着蛋糕,笑得眉眼弯弯。
陆鸣看着他们,心里会泛起淡淡的暖意。他想起沈砚说过的“蛋糕会甜”,原来真的是这样——甜的不是蛋糕本身,是分享蛋糕的人眼里的光。
有天傍晚,店里来了个小姑娘,扎着羊角辫,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币。
“我要那个。”她指着橱窗里的小熊蛋糕,眼睛亮闪闪的。
陆鸣帮她把蛋糕包好,小姑娘却没走,盯着门口的绣球花苗看。
“它们会开出蓝色的花吗?”她问。
“会的。”陆鸣蹲下来,和她平视,“等夏天来了,就开了。”
小姑娘点点头,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颗糖,塞到陆鸣手里:“这个给你,交换。”
是颗草莓味的糖,糖纸有点受潮,黏糊糊的。
陆鸣的心脏轻轻一跳。他想起孤儿院的梨树底下,也曾有个小男孩,把舍不得吃的糖塞进他手里,说“这个草莓味的给你”。
“谢谢你。”他把糖放进兜里,“很好吃。”
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了,羊角辫在夕阳里甩成两个小旗子。陆鸣站在门口,摸了摸兜里的糖,糖纸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,暖融融的。
夜里关店时,他把糖纸拆开,把糖放进嘴里。
草莓味在舌尖散开,甜得有点发腻,却让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下午——沈砚把糖塞进他手里,自己舔了舔手指,笑得像偷到了蜜的猫。
“你看,”他对着空荡的店堂说,“今天有人给我糖了,草莓味的。”
风从门缝钻进来,吹动桌上的绣球花瓣标本,发出沙沙的响。
夏天真的来的时候,门口的绣球花开了。
蓝紫色的花团堆在枝头,像浮在绿草丛里的云,比公园里的那片还要盛。路过的人都会停下脚步,掏出手机拍照,说“这家店的花真好看”。
陆鸣坐在门口的小凳上,看着那些花,手里转着那支有缺口的钢笔。钢笔被他磨得发亮,笔帽的缺口处,居然泛出淡淡的银色,像镀了层光。
“你看,”他轻声说,“开了。”
话音刚落,一阵风吹过,一朵绣球花被吹落,正好落在他的笔记本上。笔记本摊开着,里面夹着的花瓣标本,和新落下的这朵,几乎一模一样。
陆鸣把新花瓣夹进去,在旁边写了一行字:“2046年夏,门口的绣球花开了。”
写完,他合上笔记本,抬头看向天空。
晚霞烧得很旺,把云染成了金红色。远处的屋顶上,有只猫懒洋洋地趴着,尾巴晃来晃去。
一切都很安静,又很热闹。
陆鸣知道,这就是沈砚想让他拥有的生活——有花,有蛋糕,有陌生人递来的糖,有阳光,有晚风,有记不完的、温暖的事。
他站起身,锁好店门,往出租屋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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