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牢之中,腐臭与血腥之气仿若实质,密不透风地弥漫开来,犹如一层浓重阴霾,沉沉地压在众人心头,令人几近窒息。那摇曳不定的烛火,似风中残喘的孤魂,散发着昏黄而鬼魅的光影,在四壁与地面上肆意涂抹,勾勒出一幅狰狞恐怖的地狱幻景。
萨尔坦,这个非中原人的将领,此刻宛如一头被困于笼中的困兽,满脸怒容恰似即将喷发的火山,汹汹然难以遏制。他直直地伫立在刑架之前,一双通红的眼眸恶狠狠地瞪视着垂首缄默的顾景宸。他手中紧攥的匕首,恰似他愤怒的具象化,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骇人的青白之色,仿佛要将那利刃生生嵌入掌心,方能宣泄他内心如汹涌波涛般无法遏制的怒火。匕首的锋刃在飘忽不定的烛火下闪烁着森冷幽光,诡谲的光影在萨尔坦那因盛怒而扭曲变形的异族面容上肆意跳跃,使他看上去仿若从地狱深处攀爬而出的恶鬼,狰狞可怖。
顾景宸虽身形狼狈不堪,身上破碎的衣袍勉勉强强遮掩着新旧交错、触目惊心的伤痕,但他身姿依旧傲然挺拔,那股源自世家公子的不羁与傲然之气,恰似黑暗中虽摇曳却始终不灭的烛火。他微微垂首,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,这笑意恰似一把锐利无比的尖针,直直地刺向萨尔坦的双眼,瞬间点燃了他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。
“哼,不见棺材不落泪,这骨头倒真是硬得很!”萨尔坦咬牙切齿,用他那带着浓重异域口音的生硬汉语,一字一顿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,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他内心深处的愤怒与不甘。话音未落,他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,猛然暴起,手臂奋力一挥,手中的匕首“嗖”地一声,贴着顾景宸的耳畔,狠狠钉入刑架。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震落了几缕散落在顾景宸脸颊旁的发丝,金属的颤鸣声在死寂的刑讯室内久久回荡,宛如从地狱深处传来的阴森诅咒。萨尔坦一个箭步冲上前,伸出如鹰爪般的大手,死死掐住顾景宸的下巴,用力将他的头抬起,恶狠狠地咆哮道:“我倒要瞧瞧,你这副硬骨头,究竟能在烙铁下熬过几轮!”
顾景宸缓缓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,那原本透着坚韧的眼眸,此刻又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,仿佛在戏谑眼前这个愤怒到几近失控的异族将领。他的睫毛轻轻颤动,恰似狡黠的蝴蝶扇动着翅膀。紧接着,他的唇边悠然浮起一抹肆意的笑容,这笑容宛如暗夜中偷腥得逞的狐狸,美得惊心动魄,却又冷得彻骨冰寒,仿佛世间所有的酷刑,都无法让他有丝毫动摇。
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千钧一发之际,一直战战兢兢缩在一旁的军医,捧着药箱的双手剧烈颤抖,犹如狂风中摇曳欲熄的残烛。他深知萨尔坦那暴躁如火的脾气,可又着实担忧顾景宸此刻的伤势。犹豫再三,他终是硬着头皮,哆哆嗦嗦地走上前,带着哭腔说道:“元……元帅息怒啊,顾公子如今伤势已然过重,若再用药,恐怕会伤及心脉,到时候……”
“到时候怎样?”萨尔坦怒目圆睁,猛地转身,一脚将旁边的矮凳踹翻。矮凳在地上“咕噜咕噜”地翻滚了几圈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萨尔坦暴跳如雷地咆哮道:“用千年人参吊着他的命!我定要他清醒着尝遍那三十六道酷刑!我就不信,他还能一直这般嘴硬!”
然而,萨尔坦并不知晓,顾景宸这般硬气,绝非单纯逞匹夫之勇。顾景宸背后实有着盘根错节的势力牵扯与深远谋划。他深知萨尔坦在敌方营垒中的地位与处境,亦明白自己若轻易屈服,不仅自身性命堪忧,更会致使背后所牵扯的多方势力平衡遭受破坏,进而引发一系列难以预料的祸端。故而他故意以这般姿态激怒萨尔坦,打乱敌方的部署节奏,为己方争取更多布局筹谋的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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