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画室成了林晚舔舐伤口唯一的巢穴。实验室里那行刺目的“closer to her?”和顾言深指尖冰冷的触感,如同跗骨之蛆,日夜啃噬着她的神经。唯有握着画笔,在画布上涂抹浓烈到近乎狰狞的色彩时,那被当作替代品的屈辱和无处宣泄的恨意,才能得到片刻的麻痹。
这天下午没课,她像往常一样推开画室沉重的木门。午后的阳光穿过蒙尘的玻璃窗,在布满颜料污渍的水泥地上投下几块模糊的光斑。然而,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瞬间血液凝固,如坠冰窟!
她视若珍宝的画具盒——那个边缘磨得发亮、盖子上还留着父亲当年用刻刀笨拙刻下“晚晚的画匣”几个稚拙小字的旧木盒——此刻被粗暴地掀翻在地!盖子歪在一边,里面精心收纳的画笔、颜料、炭条、橡皮…如同被狂风肆虐过般,狼藉地散落一地!几支她用了多年、笔杆磨得温润如玉的貂毛画笔被硬生生折断,昂贵的貂毛如同枯萎的花蕊,可怜地耷拉着。几管挤得小心翼翼、用一点刮一点的进口颜料被踩爆,刺目的红、蓝、黄像凝固的鲜血和淤青,在地面上炸开丑陋的图案。最让她心碎的是,那半截父亲留下的、她一直舍不得用的老式炭精条,被碾成了黑色的粉末,混杂在灰尘和颜料污渍里,再也无法拼凑…
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、颜料和木屑被碾碎的、带着死亡气息的味道。
林晚僵立在门口,浑身冰冷,连呼吸都停滞了。大脑一片空白,耳边只有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。这不是意外!是蓄意的破坏!是精准的、带着恶毒快意的毁灭!
“谁…?”一个破碎的音节从她颤抖的唇间逸出,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痛和滔天的愤怒。
画室里死寂无声,只有窗外梧桐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,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葬礼哀鸣。林晚踉跄着扑了过去,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,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她颤抖着双手,如同一个在废墟里寻找亲人的拾荒者,小心翼翼地去捡拾那些散落的、被损毁的“遗骸”。
指尖触碰到断裂的画笔杆,那熟悉的、被岁月摩挲出的温润感还在,可断面却狰狞刺手。她捡起一管被踩扁的钴蓝,粘稠冰冷的颜料沾满了手指,如同凝固的泪。最后,她的目光落在那片混杂着黑色炭粉的污渍上——那是父亲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。
她伸出颤抖的手指,不顾那污黑,一点点、一点点地去拢那些细碎的粉末。粗糙的水泥地面磨砺着指尖娇嫩的皮肤,很快传来细密的刺痛。可她不管不顾,只想尽可能多地挽回一点,哪怕只是一点点…
就在这时,一块尖锐的、隐藏在炭粉和颜料污渍下的、断裂的调色板碎片,猛地刺入了她左手中指的指腹!
“嘶…”尖锐的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!玻璃刺入指腹的锐痛,与母亲上月在工厂被钢片割手的惨叫重叠。黏稠的血漫过生命线,滴在画稿中雏菊上——那花是父亲坟头唯一活过冬天的植物。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,滴落在混杂着炭粉和颜料的地面上,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,像一朵骤然绽放的、绝望的花。
泪水,终于在这一刻汹涌决堤。不是因为指尖的疼痛,而是因为心口那被生生剜去的巨大空洞!父亲笨拙的刻字,母亲省下药费给她买的第一支像样的画笔,无数个在贫瘠中支撑她梦想的日夜…所有与这些旧画具相连的、带着体温的记忆和微光,都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、玷污!她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,跪在冰冷的尘埃里,肩膀剧烈地抽动着,压抑的呜咽在空荡的画室里低低回荡。泪水混合着指尖的血和地上的污渍,一片狼藉。
“哭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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