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火 (3-2)

“鱼是湖里新捕的，油是菜籽榨的，辣椒是南边晒的。”霍雨瞳的声音依旧沙哑，却字字清晰，“嫌脏，可以不吃。”她伸出手，指向徐三石手里那串几乎没动过的烤鱼，意思很明显：退钱，走人。

“你！”徐三石被这近乎挑衅的态度彻底激怒了。一个下贱的摊贩，竟敢如此对他说话？！一股邪火直冲头顶。他玄冥宗少主的骄傲不容践踏！

“不知好歹的东西！”徐三石怒喝一声，手臂猛地一挥！他根本没动用武魂，仅仅是魂宗级别的肉体力量带起的劲风，就足以掀翻这简陋的摊子！

“三石！”贝贝脸色一变，出声阻止却已来不及！

呼啦——！

小炭炉被劲风扫中，滚烫的木炭和燃烧的灰烬瞬间泼洒出来！几条正在烤制的鱼连同铁丝网一起飞了出去，砸在地上，沾满泥土。装鱼的水桶被踢翻，腥水横流。装着珍贵辣椒粉和调料的瓶瓶罐罐乒乒乓乓摔碎一地，红黄褐色的粉末混杂着液体，在肮脏的地面洇开一片狼藉。

热炭溅到霍雨瞳卷起的袖口和裸露的小臂上，瞬间烫出几个细小的红点，发出轻微的“嗤嗤”声。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，身体如同被冻结在原地，只有那双灰色的眼睛，死死地盯着被糟蹋的食物和她赖以生存的工具。

那是母亲教她的手艺！那是她一枚枚铜魂币攒下的本钱！那是她在这冰冷世界挣扎求生的微末希望！

“哼！现在干净了！”徐三石看着一片狼藉的摊位和僵立不动的霍雨瞳，心头闪过一丝快意，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那冰冷眼神看得发毛的烦躁。他随手将手里那串烤鱼像扔垃圾一样丢进旁边的污水沟里，发出“噗通”一声轻响。

就是这声轻响，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！

轰——！

一股冰冷、暴戾、带着滔天恨意的恐怖气息，毫无征兆地从霍雨瞳那看似单薄的身体里轰然爆发！那气息是如此纯粹而可怕，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骤然睁开了猩红的双眼！

她脚下，那圈伪装得完美无缺、微弱如萤火的白色“十年魂环”，第一次剧烈地、不受控制地闪烁起来！白色光芒疯狂地明灭不定，仿佛随时会崩碎，显露出其下被天梦冰蚕拼命压制着的、足以令天地变色的灿金与灰金光芒！百万年魂环的恐怖威压，如同被撕裂封印的洪水，一丝丝、一缕缕地逸散出来！

整个小吃街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！

喧嚣声戛然而止！所有魂师，无论是摊主还是食客，都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冰冷，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！离得最近的徐三石首当其冲！他那份玄冥宗少主的倨傲瞬间被碾得粉碎！一股难以言喻的、仿佛面对天敌般的巨大恐惧感攫住了他的心脏！他体内的玄冥龟武魂发出一声低沉的、充满惊惧的悲鸣，竟不受控制地想要缩回体内！他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，噔噔噔连退三步，撞在身后的贝贝身上才勉强站稳，看向霍雨瞳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！

这…这他妈是什么怪物？！一个路边摊的小贩？！

贝贝同样心神剧震！他扶住徐三石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。那瞬间爆发的、冰冷到极致的杀意和那魂环诡异闪烁时泄露出的、令他灵魂都感到颤栗的威压……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魂师！他温润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，死死锁定在霍雨瞳身上，试图看穿那层伪装。

“住手！”

就在这千钧一发、霍雨瞳的杀意即将彻底失控、天梦冰蚕快要压制不住魂环伪装的瞬间，一道清越而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怒喝如同惊雷般炸响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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