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那个小小的身体即将砸上铺着一层薄冰的青石板的瞬间——
距离最近的许涛如同被设定好的程序骤然启动!身体猛地从倚靠的柱子弹直,带起一股微小的冷风!长腿跨出一步,手臂精准迅捷地向前一捞!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便稳稳地揪住了小女孩羽绒服连帽的带子!
羽绒服布料发出轻微的勒紧声!那小小的、后仰的惯性被这股干净利落又不过分的力量瞬间遏制!女孩惊恐的尖叫在喉间变成了一个闷嗝,像被掐住脖子的雏鸟。她被这股稳稳的力量带着踉跄地站稳,羽绒服帽子被揪得歪斜了,露出一双受惊的、湿漉漉的大眼睛。
许涛甚至没有低头看她一眼。他的目光依旧冰冷地垂着,松开了揪着帽子带子的手,那动作带着一种被程序完成的冷漠感。只在小女孩站稳后,右手极其自然地抬起来,屈起食指骨节,用指关节处最干净的平面,像拂去一粒尘埃般,极其克制地、在小女孩沾了点化雪湿气的冻红小鼻头上——轻轻蹭了一下。
鼻尖上那点湿意被蹭开。
小女孩像是被施了魔法的木偶,立刻破涕为笑,发出脆嫩的一声傻笑:“嘿嘿……”
他甚至吝于再施舍一个眼神,直起身子,重新靠回了那冰冷的柱子,侧脸依旧紧绷,像什么也未曾发生过。那短暂的、精确到毫厘的出手与收回,像一幕在暖阳下上演的、毫无温度的默片片段。阳光只在他脚边,不曾爬上他的肩。
许琳琳隔着涌动的人潮、温暖的拥抱和纷乱的祝福声,静静地看着这一幕。如同隔着博物馆的厚玻璃橱窗,观看一件她永远无法触及的、会活动的稀世展品。一股冰冷的、几乎将心脏冻裂成粉末的酸胀感,无声无息地淹没了她胸口被紧紧拥抱留下的所有暖痕。
那个鼻尖上的轻蹭。那样轻而易举的、冰冷的温柔。像施舍给陌生小猫的一粒面包屑。
那轻蹭的指节,仿佛刚刚穿透厚实的岁月冻土,毫不留情地——又无比精准地——戳在她左心房最薄弱的痂皮上。
温热的血液瞬间冻结倒灌,窒息的冰冷扼住了她的喉咙。她被簇拥着往前走,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无形的冰棱之上。
傍晚的祠堂灯火通明。彩灯沿着古老的飞檐游走,高瓦数的白炽灯泡从横梁上垂挂下来,将供桌上的三牲六畜、糕果点心照得如同舞台布景般明艳生辉。崭新的电暖器在角落里发出嗡嗡的轻响,驱散了祠堂千百年来渗入砖石的阴冷潮气。
人,像一群被喜庆驱赶的鱼,涌向供奉牌位的中央。香炉里插满新启的檀香,烟雾是清亮的淡青,盘旋而上,被暖风搅动着。
许琳琳被姑姑亲热地挽着胳膊,站在人群相对前排的位置。手心汗津津地握着一束刚点燃的细香。姑姑的手指上那枚硕大的翡翠戒指磕在她手背上,冰凉坚硬。她下意识地寻找那个身影。
就在右前方,隔着两个捧着香火盘的长辈,他站在那里。
姿态挺拔,站得如同一棵独立雪地的青松。崭新的羊绒衫在澄明的灯光下质地清晰。他正微微侧过脸,向着一个紧挨着他的、穿着簇新花棉袄、兴奋得小脸通红的小堂妹说着什么。距离太远,声音淹没在喧嚷中,只看到薄唇轻微开合,侧脸上那冰冷紧绷的线条似乎有片刻的、极其细微的……松动?像薄冰下的深水偶然泛起一圈微澜,旋即沉没。
也许只是光影的错觉。她想。
主祭的三叔公拖着长长的庄重调子高喊:“诸姓先祖在上!后生齐拜——!”
如同被无形的线拉动,前面的人群如同被压低的水面,层层叠叠地矮身俯首。
许琳琳也跟着矮下身去。膝盖接触到地上铺着的新编织软垫,阻隔了冰冷。就在她低头的瞬间,眼角的余光带着不甘的执念,如同两只冰冷的探针,猝然刺穿了攒动低垂的人头缝隙和袅袅蒸腾的轻烟——
正前方!隔着半个人的空隙!
就在她屈膝低头、视线由平视改为向上的角度时!
正好!对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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