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往矿洞撤!”赵夜挥刀砍断缠在腿上的马绳,“周铁山带两个人断后,把渠水放了!”
渠坝的闸门虽断,水闸还能扳动。周铁山带着人扑过去,扳动闸门的瞬间,浑浊的渠水“哗”地涌出来,顺着断裂的闸门往坝下灌。鞑子的骑兵怕被水淹,果然不敢追得太近。
退到矿洞口时,老栓带着妇女们举着火把等在那里。看见浑身是血的众人,有女人哭出了声,却被老栓喝住了:“哭啥!能活着回来就是造化!快把伤员扶进洞!”
春丫第一个冲过去接伤员,看见钱通被两个流民抬着,脸色白得像纸,左臂的伤口已经肿成了紫黑色。她摸出草药往伤口上敷,手指却在抖:“撑住,钱大哥,你答应过要教我认邙山的草药……”
钱通扯了扯嘴角,想笑却疼得龇牙:“教……肯定教……等打跑了鞑子……”
赵夜没往洞里走,他站在洞口望着渠坝方向。那里的浓烟渐渐散了,隐约能听见马蹄声还在响,络腮胡虽死,鞑子的骑兵没退——他们在等后续的官军。
王二走过来,手里还攥着那半截钢钎,脊梁上的血把麻布衫浸得透湿。“赵先生,”他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是我错了。”
赵夜没看他,目光还盯着渠坝:“错没错,等活过今天再说。”
风又起了,带着渠水的腥气和远处隐约的呐喊。赵夜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豪格的骑兵没退,绕到黑风口的官军说不定正往这边赶,矿洞虽深,藏得了粮食藏不住人,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。
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,刀刃上的血已经凝成暗红。身后传来矿洞深处的咳嗽声,是老栓在给伤员喂水;春丫的声音在清点火药,数到“十七”时顿了顿,又接着数下去;周铁山正用烈酒清洗胳膊上的伤口,疼得“嘶嘶”直抽气。
这些人,都是他要护着的人。
“王二,”赵夜突然开口,“你说闯王的队伍在开封城外?”
王二愣了一下,点头:“离这儿不过百里。”
“他们最快几天能到?”
“要是骑兵……两天。”王二看着他,眼睛亮起来,“赵先生,你想……”
赵夜没回答。他望着渠坝方向,那里的马蹄声越来越近,像是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跳。天下没有白吃的饭,可天下也没有打不完的仗。他想起赵钱孙说过的另一句话:“路是死的,人是活的,走不通的时候,就得换条道。”
矿洞深处的油灯忽明忽暗,映着赵夜的脸,一半在光里,一半在影里。他握紧了短刀,突然转身往洞里走:“李根,把剩下的火药全搬到洞口,做个机关。周铁山,带几个人去把矿洞的另一个出口清理出来,以防万一。”
“王二,”他回头看了眼那少年,“你不是想报信吗?现在就去。告诉闯王,矿镇有粮,有铁,还有一群想活着的人——但不是谁的粮食,也不是谁的兵。想合作,就带着诚意来;想抢,就踩着我们的骨头过。”
王二愣住了,手里的钢钎“当啷”掉在地上。他望着赵夜的背影,又看了看洞外越来越近的马蹄声,突然捡起钢钎,朝着矿洞的秘密出口跑去。他的腿还在疼,跑起来一瘸一拐,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快。
洞外的风卷着尘土,吹得火把猎猎作响。赵夜站在洞口,看着远处渠坝上重新扬起的黄尘,手里的短刀在火光下,闪着一道冷冽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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