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队骑兵已经冲过了窄道,马队扬起的尘土里,能看见红夷炮的炮身正在调整角度,炮口隐隐对准了矿镇的空场。赵夜抓起一支火油箭,搭在周铁山递过来的弓上,手指扣住弓弦——他穿越前练过射箭,虽算不上神射手,五十步内的准头还是有的。
“放箭!”
三十多支火油箭“嗖嗖”地飞出去,拖着长长的火尾,像一群着火的蝗虫扑向马队。冲在最前面的几匹战马被箭尖扫中,火油瞬间燃起来,马惊得人立而起,把背上的旗兵甩下来,正好撞进后面的人堆里,顿时乱成一团。
“就是现在!”赵夜朝着铁匠铺大吼。
老马手起火星落,三根引信“滋滋”地燃起来,火光在夜色里格外刺眼。三门短炮几乎同时“轰”地炸响,炮口喷出的火舌舔着夜空,三颗裹着铁砂的铅弹呼啸着飞出去,正好砸在红夷炮旁边的马车上——那辆车上装的是火药桶。
“轰隆——”
比刚才响十倍的爆炸声震得人耳膜生疼,火药桶被引燃了,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,把黑风口的半边天都照亮了。红夷炮的炮身被气浪掀得翻了个滚,压断了两个后金工匠的腿,剩下的旗兵吓得趴在地上,连滚带爬地往后缩。
“好!”周铁山举着斧头欢呼,胳膊上还插着支没拔出来的箭,“赵先生这炮打得准!比闯王营里的红夷炮还厉害!”
赵夜没工夫高兴,他听见传声筒里又传来动静——是更多的马蹄声,比刚才那队还要多,而且听得出来,骑马的人正在拼命抽打马匹,像是要趁乱冲过来。
“秦当家!”他朝着黑风口喊,“撒麦秆三角架!把第二道卡的拒马全推下去!”
秦当家的应答声混着旗兵的惨叫传来,紧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惊马嘶鸣和人摔倒的闷响——那些麦秆三角架果然起了作用,被水泡得发胀的麦秆尖扎进马掌,疼得战马乱蹦,把后面的骑兵堵得死死的。
赵夜趁机跳下台,跑到老马身边。三门短炮的炮身都在发烫,其中一门的铁箍被震松了,正“滴答滴答”往下掉铁屑。“还能打几发?”他问。
老马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黑灰,露出两排白牙:“再打两发没问题!就是铅弹不多了,剩下的那几颗还是用旗兵的马蹄铁熔的。”
“够了。”赵夜看向黑风口,那里的火光渐渐弱下去,只剩下零星的惨叫和咒骂,“他们今晚不敢再来了。”
春丫端着碗水跑过来,手还在抖,水洒了一路:“赵先生,您看!空场的麦子被炮火烧了一小块……”
赵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空场中央确实有片焦黑的土地,刚冒头的麦尖被烧焦了,蜷成一团黑灰。但在焦土旁边,更多的嫩黄麦尖还在夜色里挺立着,沾着露水,像是在倔强地证明自己还活着。
他接过水碗,一口气喝干,喉间火辣辣的,却透着股畅快。多铎的红夷炮是厉害,可他忘了,这世上最韧的不是钢铁,是埋在土里的种子,是想活下去的人。
“让弟兄们轮流守夜,”赵夜把空碗递给春丫,“天亮后先把焦土翻了,重新撒上麦种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黑风口方向,那里的夜色依旧浓重,“多铎不会善罢甘休,咱们的炮还得再铸两门,麦秆三角架也得再扎两千个——这场仗,才刚开始。”
渠坝的水还在流,带着火药的硝烟味和麦秆的焦糊味,哗啦啦地响,像是在给这场刚歇下来的仗,打着不息的节拍。铁匠铺的炉火又旺了起来,老马正在敲打新的铁条,准备修补那门松了箍的短炮,火星溅在地上,和天边的星光连成一片,明明灭灭,却从未熄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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