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铎在高台上看得清楚,镜片里的矿镇空场腾起烟柱,他嘴角勾起抹冷笑:“第二炮,瞄准渠坝!”
哈达哈挥动令旗,炮手们转动绞盘,沉重的炮身缓缓下沉,炮口对准了渠坝中段的夯土。引线被点燃,“滋滋”的燃烧声在晨雾里格外刺耳,片刻后,第二发炮弹呼啸着飞出,重重砸在坝体上——土块飞溅中,渠坝出现了一道尺许宽的裂缝,浑浊的渠水顺着裂缝汩汩往外渗。
“好!”图尔格在台下大喊,挥刀砍断身边的旗杆,“再给他们来一下!”
第三发炮弹接踵而至,这次精准地砸在裂缝处,夯土被炸开个更大的豁口,水流变得湍急起来,冲得坝体的泥土哗哗往下掉。
高台上的多铎放下千里镜,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:“再补两炮,彻底拆了它。”
可就在这时,矿镇的方向忽然传来几声沉闷的轰鸣,不是炮响,更像是……火药在密闭空间里炸开的闷响。紧接着,黑风口的窄道里腾起一股黄烟,伴随着旗兵的惨叫和惊马的嘶鸣。
“怎么回事?”多铎猛地抓起千里镜,镜片里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——矿镇的闸门柱方向竟滚出无数碎石,裹挟着浑浊的渠水往黑风口冲,窄道里的旗兵被水流卷得东倒西歪,好几匹战马失足摔进浅滩,挣扎着却爬不起来。
“是闸门!”哈达哈失声喊道,“他们炸了闸门,用洪水堵路!”
图尔格的脸瞬间变得惨白,他看着被水流阻断的窄道,那些原本准备冲锋的骑兵此刻进退两难,只能在浅滩里徒劳地抽打战马。而更远处的矿镇,那道摇摇欲坠的渠坝虽然豁口更大,却依旧顽强地立在那里,像个带伤却不肯屈服的巨人。
多铎死死攥着千里镜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镜片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。他终于明白,赵夜从来就没打算死守渠坝——那个看似笨拙的举动,藏着的是让洪水替他守门的算计。
“收炮!”他低吼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,“让骑兵撤回高坡,派步兵去清理河道!”
哈达哈领命而去时,听见矿镇的方向隐约传来吆喝声,像是有人在修补堤坝,又像是在……翻土。多铎望着镜片里那片被炮弹炸得坑洼的空场,忽然看见几个模糊的身影正弯腰往焦黑的土地里撒着什么,动作从容得仿佛身后的炮声从未响起。
他知道,那是在撒麦种。
晨雾渐渐散去,阳光刺破云层,照在黑风口的浊流上,也照在矿镇新翻的土地上。炮营的硝烟慢慢淡了,旗兵的咒骂声被水流声吞没,只有渠坝上的豁口还在淌水,像道永远填不满的伤口,横亘在两军之间。而那些刚撒下的麦种,正悄悄钻进湿润的泥土里,等待着下一个破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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