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煜接过衣服,却没立刻换上。他走到窗台下,看着那盆开得正艳的昙花。花瓣上沾着几滴露水,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。他伸手碰了碰花瓣,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谢景澜的手,总是带着洗不掉的墨香和淡淡的药味。
"这花谁送来的?"萧煜突然问。
小禄子愣了愣:"回陛下,是...是前儿个皇后娘娘宫里送来的,说这品种稀有,特意..."
皇后的名字像根针,猛地扎进萧煜心里。谢婉仪临死前捏着的那张纸条还在他袖袋里,"江南盐引,百万两,谢"这几个字写得娟秀工整,和她平日里温婉贤淑的模样完全对上。可谢景澜留下的《江山策》里明明写着"后宫不得干政",还特意用红笔标了句"外戚专权,国之大忌"。
"皇后的后事办得怎么样了?"萧煜转身,接过小禄子递来的布巾擦手。
"回...回陛下,按贵妃礼暂厝偏殿..."
"改为庶人礼。"萧煜打断他,眼神冷得像冰,"罪妇谢氏,秽乱宫闱,意图谋逆,不配入皇家陵寝。"
小禄子吓得跪下了,连统领都惊讶地抬起头。谁都知道皇后是谢景澜的侄女,废后礼等于打摄政王家的脸。可现在谢景澜尸骨未寒,萧煜就急着撇清关系...
"怎么?"萧煜挑眉,这个动作学得十足十。以前谢景澜每次不耐烦,就会这样挑一下左眉,然后用指节敲着桌面:"陛下有何见解?"
统领慌忙低下头:"臣...臣遵旨。"
萧煜走到院子里,玄甲骑兵正在清理战场。黑衣人的尸首被摞在一起,露出的手腕上都有个青蛇纹身。他想起谢景澜书房里那幅《百蛇图》,当时还笑对方堂堂大将军竟喜欢这种阴邪东西,现在才明白那可能是某种暗号。
"林副将的遗体..."萧煜顿了顿,改口道,"林将军的遗体,按二品武官礼送回其家乡安葬,其家属朕会亲自抚恤。"
幸存的玄甲兵突然齐刷刷跪下,甲胄碰撞声震得地面发颤。为首的百户哽咽道:"谢陛下隆恩!"
萧煜没再说什么,只是朝马车走去。江南的事情必须尽快查清,谢景澜留下的那半块虎符,还有林战没说完的话,都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心。他总觉得谢景澜没死,那个总是板着脸却会在他生病时偷偷守在床边的男人,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?
马车缓缓驶动时,萧煜撩开车帘回头望了一眼。那座偏僻的宅院在晨光中像只蛰伏的巨兽,院墙上溅满了暗红色的血迹。他突然想起昨夜谢景澜拉着他躲进密室时,手心里全是汗。平时那个连射箭都稳如磐石的人,当时竟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。
"陛下,要先回行宫吗?"车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萧煜摇摇头:"去码头,朕要立刻南下。"
他从袖袋里掏出那半块虎符,上面刻着的"镇北"二字已经被血水浸得模糊。谢景澜统领的镇北军向来只听虎符调遣,现在有了这半块虎符,至少在江南能调动一部分兵力。只是不知道另一半虎符藏在盐运司哪个暗格里...
马车突然猛地一震,像是碾到了什么东西。萧煜猝不及防撞在车壁上,额头磕出个包。他正要发火,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笛声。那调子很简单,是他小时候谢景澜教他吹的《驱邪谣》,说是能赶走噩梦。
"停车!"萧煜掀开车帘跳下去,顾不得君臣仪态在街上狂奔。笛声是从街角茶馆传来的,他冲进去时,正看见个穿青色长衫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。那人腰间挂着个玉佩,形状像只小老虎,尾巴处缺了一角。
萧煜心脏狂跳起来,那是他十二岁时送给谢景澜的生日礼物,当时还得意洋洋地说:"等朕亲政了,就给将军换个金的!"
他冲上二楼,雅间里空无一人,只有窗台上放着杯温热的茶,旁边压着张纸条。萧煜拿起纸条,上面只有一行字:
"江南水凉,陛下多带件棉衣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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