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谢大人说,如果他没能..."赵策的喉结滚了滚,把后半句咽了回去,"这是给陛下的交代。"
骰子下面压着张泛黄的纸,墨迹已经晕开。萧煜认出那是谢景澜的字迹,力透纸背的笔画间,记录着三年来所有针对他的阴谋:御花园的毒酒是丞相所下,冬至节的刺客来自皇后母家,就连上个月他咳血的汤药里,都掺了慢性毒药...
最扎眼的是最后那行字:"臣谢景澜,叩请陛下亲政。"墨迹旁有团模糊的晕染,像是滴落在纸上的泪痕。
萧煜突然想起登基那日,谢景澜站在他身后,教他如何在奏折上盖章。当时他还觉得那人的手掌过于用力,几乎要捏碎他的手指。现在才明白,那双手握着的不仅是玉玺,更是随时可能刺向他的刀光剑影。
"陛下,"赵策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,"皇后的军队已经包围了雁门关。"
萧煜猛地抬头,看见帐外的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。晨曦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来,在谢景澜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像极了那年春日御花园落满肩头的花瓣。
他站起身,走到营帐中央的沙盘前。雁门关的地形在细沙中绵延起伏,咽喉要道处插着面小红旗——那里正是当年谢景澜大破北狄的战场。
"传朕旨意。"萧煜拿起虎符,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,"令镇北军左翼后撤三十里,右翼...绕到敌后。"
赵策愣住了。"陛下,右翼是悬崖..."
"我知道。"萧煜的手指拂过沙盘上的悬崖,想起谢景澜曾说过"置之死地而后生"。那年他十二岁,正躲在屏风后听谢景澜部署战局,那人指尖划过舆图的样子,和现在的自己重叠在一起。
帐帘再次被掀开时,萧煜闻到熟悉的杏仁味。他转身看见太医举着个瓷瓶,脸色惨白如纸。"陛下,这是从谢大人伤口里取出来的..."瓶底沉着几粒黑色药丸,和当初谢景澜给他的那瓶一模一样。
萧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。原来陈默不是谢景澜的暗卫,而是皇后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。那些他以为是谢景澜下的毒,其实都是那人替他尝过的鸩酒。
"打仗吧。"萧煜将虎符塞进袖中,转身走向帐外,"替谢景澜,也替朕自己。"
雁门关外的厮杀声震耳欲聋。萧煜站在烽火台上,看着镇北军如潮水般涌向敌军阵营。玄色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像极了谢景澜总爱穿的那件青衫。
弓箭的破空声从头顶掠过,萧煜突然想起谢景澜替他挡箭的那个瞬间。那人的身体那么沉,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,可现在怀里空荡荡的,只剩下濡湿的龙袍贴着肌肤,带来刺骨的寒意。
"陛下!快看!"小禄子突然指向远处。萧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看见敌军阵营里竖起了白旗。阳光穿透硝烟,照在领头那人的明黄凤冠上,刺得他眼睛生疼。
皇后的凤辇停在关外十里处。萧煜坐在马背上,看着那个女人被押到自己面前。她脸上还带着精致的妆容,只是嘴角那抹惯常的笑意变成了扭曲的恨。
"萧煜,你赢不了的。"皇后的指甲掐进掌心,鲜血滴在明黄的裙摆上,"谢景澜快死了,你的靠山没了!"
萧煜突然笑了。他翻身下马,走到凤辇旁,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。半块发霉的桂花糕滚落在地,沾了满身泥污。"你知道这个吗?"他蹲下身,声音轻得像梦呓,"那年我被你关在永安宫,谢景澜就是冒着雨送来的这个。"
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"你...你怎么会..."
"我怎么会知道?"萧煜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"就像你永远不会知道,谢景澜替我挡了多少次毒,挨了多少刀。"他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,抵在皇后咽喉,"你说,如果我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,做成点心,谢景澜会不会想吃?"
皇后凄厉地尖叫起来。萧煜却突然松开了手,任由匕首掉落在地。他想起谢景澜总是板着脸说"陛下要仁政",想起那人替他拭去嘴角糕点碎屑时温柔的指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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