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煜攥着亲笔信站在原地,掌心被指甲掐出血痕。羊皮卷上的字迹在火光中越发清晰,谢景澜提笔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。那年平定叛乱归来,谢景澜也是这样站在烛火旁,一边把玩玉佩一边对他说:"陛下可知这梅花纹第七片花瓣该往哪个方向转?"
"你到底想要什么......"萧煜再次呢喃,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。窗外银铃又响,他抬头望去,只见屋脊上紫影一闪而过。那人身形修长,腰间银铃晃动时发出清脆声响,和记忆中某个身影渐渐重合。
火光映在谢婉仪脸上,照出她眼角细纹。萧煜突然看清了,那些纹路竟和记忆里给谢景澜递茶的侍女有几分相似。
"当年东宫大火..."他声音发颤,"你说谢相救下女婴,可有证据?"
谢婉仪咬着唇后退,鬓角汗珠滚进衣领。她突然扯开衣襟,露出锁骨下方一块暗红印记。萧煜瞳孔一缩——那分明是谢府特制香灰烙出的标记。
"你..."他话未说完,谢婉仪已转身跃窗而出。火舌正舔舐着帷幔下沿,浓烟滚滚升起。
萧煜攥紧羊皮卷追出去。雪地上两行脚印往西偏院延伸,他认得这条路——直通谢府旧宅地窖。那年谢景澜把他藏进去时说过:"若听见铃声,便是臣回来了。"
月光忽然暗了一瞬。萧煜抬头,见屋脊上紫影正在滴水檐上轻点,银铃晃出清越声响。那人影极快掠过梅枝,惊起积雪簌簌落在他肩头。
怀里的玉佩突然发烫,萧煜想起新婚夜躲在床底时,也是这样的雪夜。靴底碾碎梅枝的声响,混着风铃声传进来。那时谢景澜掀开帐帘,身上带着冷冽梅香。
"陛下为何躲在床底?"谢景澜曾这样问,手里握着半枚玉扣。
现在那半枚就在他掌心。完整玉扣映着月光,隐约显出内中纹路——竟是朵重瓣梅花。
远处马蹄声更近了。萧煜拐进西偏院暗巷,瞥见谢婉仪的裙角消失在朱漆斑驳的垂花门后。这院子自谢府抄没后就封着,门上铜锁已生满绿锈。
他伸手去推门,指尖触到冰凉木板时忽然顿住。门缝里飘出的梅花香太浓了,浓得不似自然。当年谢景澜教他辨香,说最好的梅香要掺入陈年雪水:
"陛下可知,真正的忠臣就像这香,越是寒冬越要留得住香气。"
门轴发出刺耳声响。萧煜握紧匕首闪身而入,月光从破窗斜照进来,正好打在堂前牌位上。"谢氏之灵位"几个字被灰尘盖住半边,烛台旁散落着几片干枯梅瓣。
脚步声从地窖传来。
萧煜掀开暗格,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。梯子吱呀作响,他握着玉佩往下走,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里。那年他蜷在地窖听着铃声,以为谢景澜会回来。
地窖深处传来铁链轻响。
萧煜屏住呼吸,借着月光看见角落里蜷着个人。那人衣衫褴褛,腰间却挂着半截断铃。当目光扫到那人脖颈时,萧煜浑身血液都凝固了——
那里有个月牙形的淡疤。
"谢...谢相?"他声音发抖。
人影动了动,抬起头。一张与谢景澜七分相似的脸从黑暗里浮现,只是眼角皱纹更深,眉心皱痕更深。他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。
萧煜刚要上前,忽听头顶传来瓦片碎裂声。他猛地回头,只见谢婉仪举着火把站在洞口,身后还跟着几个黑衣人。火光映着她的眼,那里面盛着萧煜看不懂的情绪。
"陛下终于找到他了。"她声音很轻,"可惜...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谢相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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