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平十七年腊月初八,上京城飘了第一场雪。
云知意跪在云府正门的青石板上,单薄的素白中衣已被雪水浸透。她仰头望着朱红宫门上悬挂的"云"字灯笼被粗暴扯下,绣着金线的绸布在泥泞中被人践踏,发出"嗤啦"的撕裂声。
"云氏谋逆,满门抄斩!"
禁军统领赵德全的吼声刺破雪幕,惊飞了屋檐上栖息的寒鸦。云知意浑身一颤,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她看见父亲被两个禁军押着走向刑台,那件她亲手绣了青竹纹样的朝服已被鲜血染透。
"阿爹!"她挣扎着想要站起,却被身后的禁军一脚踹在膝窝,重重跌回雪地里。
云尚书回头望来,嘴角还挂着血丝,眼神却出奇地平静。他嘴唇微动,无声地说了两个字:"别怕。"
刽子手的鬼头刀在雪光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。
"噗——"
鲜血喷溅在雪地上,像极了父亲书房外那株红梅落下的花瓣。云知意眼睁睁看着父亲的头颅滚落在自己面前,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还睁着,仿佛在最后时刻仍想保护他最疼爱的女儿。
"阿爹——!"
十五岁的云知意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,挣开钳制扑上前去,却被脚踝上的铁链绊倒。手腕上的镣铐深深嵌入皮肉,鲜血顺着铁链滴在雪地上,晕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红梅。
三日前,她还是户部尚书云霆的掌上明珠,上京城最耀眼的贵女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尤其一手绣工连宫里的尚服局女官都自叹弗如。而现在,她却成了阶下囚,等待她的是教坊司的贱籍烙印。
"云姑娘,得罪了。"
年迈的狱丞叹息着举起烧红的烙铁。铁块在炭火中烧得通红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糊味。云知意被两个婆子按在刑凳上,粗粝的麻绳勒进她细嫩的手腕。
"记住,不许哭,不许叫。"狱丞低声道,"若叫出声,明日教坊司挂牌时,你的价钱就要折半。"
剧痛袭来时,云知意死死咬住嘴唇。血腥味在口中蔓延,她恍惚看见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封密信,上面盖着太子印玺的朱砂痕迹刺目如血。
"记住今日之痛。"她在心中默念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"云家一百三十八条人命,我必让凶手血债血偿。"
烙铁离开皮肉时发出"嗤"的一声轻响。云知意眼前发黑,却硬是没发出一丝声音。狱丞惊讶地看了她一眼,摇摇头,在她左臂烙下一个丑陋的"奴"字。
"带下去吧,明日一早押送教坊司。"
阴暗潮湿的牢房里,云知意蜷缩在角落。她颤抖着抚摸左臂的烙印,那里已经肿起,摸上去滚烫如火。牢房外传来狱卒的谈笑声。
"听说云家小姐生得极美,明日挂牌定能卖个好价钱。"
"嘘,小点声。赵大人吩咐了,这丫头要特别'关照'。"
云知意浑身一僵。赵德全——那个宣读圣旨的禁军统领,正是太子萧景宸的心腹。她忽然明白了什么,从发间拔下一支铜簪,在牢房墙壁上刻下一道痕迹。
"第一笔血债。"她轻声说,眼泪终于无声滑落,"太子萧景宸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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