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目光从尸体移开,缓缓抬起,精准地落在丹陛之上那僵滞如同泥塑木雕的皇帝李乾脸上:
“……三日前?”
她的话音轻飘飘的,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。群臣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视线,落在皇帝那张由煞白转向惨青的脸上。
三日前!突厥大军已然突破边关险隘!
而现在……紫宸殿中……天子刚刚掷杯怒吼,为了一个“明珠不可轻辱”的虚假誓言,为了一个即将被推入深渊的棋子,喊出“血战边庭”、“头颅可断”的豪言壮语!甚至拖延时间,不肯“裁示”!
讽刺!
莫大的讽刺如同无形的巴掌,狠狠扇在每一个沉浸在“护国护女”悲壮情绪中的朝臣脸上!
火辣辣的痛!一种被愚弄、被蒙蔽、更被当成了掩护龌龊交易的遮羞布的羞愤,在很多人胸中炸开!
“父皇,” 李锦安的声音平静依旧,听不出丝毫波澜,却像是裹挟着万里关山被屠城的凄厉风声,
“阿史那汗的聘礼……似乎……已经在路上了。”
她微微向前,踏出一步。
靴尖碾过一滩冰冷的血迹,印下一个暗红扭曲的足印。
“边关将士的断颅,澧水边妇孺的残躯,”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具冰冷的尸体,声音像淬毒的薄刃,“想来……都是汗王送给儿臣这‘大阏氏’的……见面礼?”
她的视线再次聚焦于李乾,那眼底深处燃烧的幽冷黑焰几乎要破瞳而出:
“父皇此前掷杯明志,儿臣不胜感泣。如今兵凶战危,社稷倾覆在即。”
她顿了顿,那平静无波的语调陡然带上一种锋锐的、不容置疑的切割感:
“那‘明珠’铺就的剔骨钢刀……” 她抬起那只曾指向史官的、未染丹蔻的莹白手掌,指尖仿佛抚过虚空中的裂痕,缓缓指向殿外西北方向——那是血染的边关:
“已悬在万千大安子民头上了。”
李景钰脸上强装的悲愤和“关切”彻底粉碎!
震惊、难以置信、更深处是计划被彻底打乱的滔天愤怒和一丝……被看穿的恐慌!
怎么可能?!突厥怎么会这么快?!谁泄露了消息?!
皇帝李乾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,眼底掠过一丝深重的狼狈与狂怒!
他死死地攥着龙椅扶手,指节白得吓人!
方才被李锦安步步紧逼的窘迫尚未褪去,此刻又被边关噩耗和这赤裸裸的嘲讽当众打脸!老史官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炙烤,手中的素绢如同烧红的烙铁,丢也不是,攥着也不是。
他浑身被冷汗浸透,微不可察地哆嗦着,几乎要晕厥过去。
他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个足以粉身碎骨的旋涡,这张纸成了催命符。
“报——!!!!”
凄厉欲绝的嘶嚎如同濒死的野狼,刺穿了沉重的殿门!
一个浑身浴血、盔甲破碎、几乎看不出形貌的骑兵将领,像一块被巨力掷出的破麻袋,轰然撞开两侧侍卫,滚入金殿中央!
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、汗臭、内脏破裂和马匹濒死的腐败气息,如同炸开的毒雾,瞬间冲散了瑞脑香的甜腻!
“陛……陛下!!!”
那血人挣扎着抬起头,露出半张被污血糊得看不清五官的脸,右眼处只剩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!
他仅存的左目爆出绝望到极致的光芒,死死盯住御座,喉咙里嗬嗬作响,喷出血沫:
“快……快……” 他试图撑起身体,布满豁口的战刀刀鞘撞击着染血的金砖,声如裂帛,“
突……突厥阿史那图浑……亲率、亲率金帐狼骑二十万……三日前……过白草口……突……袭……!”
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铁钉,狠狠砸进死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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