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谢。”林厌没有碰那杯茶,甚至连眼皮都没抬,只对着摆放茶盏的方向极轻微地点了下头。
声音带着被风雪呛过的沙哑残留,干涩平静,听不出任何异样。
她的目光落在自己面前那只正冒着热腾腾气儿的、装着血燕梨汤的细瓷盖上。
李锦安落座于略高于林厌的位置,她的案几上也摆上了一碗同样的血燕梨汤。
她没有立刻去动,垂落的兜帽阴影掩住了她大半脸庞。
在无人觉察的角落里——
林厌那只搁在案几下膝盖上的手,左手极慢地收紧。
五指根根收拢,骨节在掌心留下深陷的印痕,随即又迅速放开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那份被强行压抑的暴戾与厌憎在血肉深处碰撞了一下,又归于冰封的平静。
她抬起左手,用三根手指轻轻端起那碗血燕梨汤的白瓷盖碗。
温热透过薄薄的瓷壁传来。
她用小银勺缓缓搅动着浓稠的甜羹,动作生硬,勺子磕碰碗壁发出细微的轻响,显得有些笨拙。
金红烛光摇曳,暖阁内光影浮动。
青芜的身影如同融化在宫墙暗影里的一滴水,悄然出现在李锦安身侧角落的廊柱后。
她垂目,双手规矩叠在身前,姿态谦卑,唯有贴近李锦安的瞬间,袖口内滑出一枚半个小指甲盖大小的褐色硬块,
带着淡淡的药味和灼烧后的烟灰气,无声无息地落进李锦安垂于身侧的宽大玄色袖袍之中。
李锦安笼于袖中的指尖不动声色地捻了捻那枚硬块。
冰冷,粗粝。
是被捻灭的药捻残骸。
残留的气息钻入鼻腔,一丝被刻意压制的杏仁甘涩与当归苦腥缠绕升腾,与方才林厌案前那盏“碧螺春”散逸的蛛丝毒线,丝丝入扣。
冯太后执着金炉,含笑饮下一小口宫娥奉上的热汤。动作雍容,无可挑剔。
就在她放下汤盏的瞬间,目光随意掠过下方众席。
掠过林厌那张垂眸安静舀着甜汤的脸颊时,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情绪在太后眼底极深处一闪而没。
非疑非怒,更像是某种……确认后的、更深的掌控。
李锦安仍垂首坐在那里,兜帽深掩。
案几上那碗血燕梨汤,汤面平静无波。
映着暖阁流溢的金红烛火,那汤水里似乎倒映出太后唇边那抹弧度完美、却深不见底的微笑,和林厌额角阴影里那块沉默的冰冷旧疤。
一道无形的、由蛛丝毒线与烟灰残骸交织的网,无声地笼罩在这流蜜的暖阁穹顶之下。
林厌搅动甜羹的银勺,磕碰碗壁的轻响,如同敲打在紧绷的蛛网上,发出微不可闻的震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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