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十一） (2-1)

电话亭的玻璃上映着微弱的街灯，杰克靠在墙边，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身影。

　电话亭的门“咔哒”一声轻响，那人影快步走出，头也不回地朝着东巷走去。

　杰克深吸一口气，脸上恢复了平日那副优雅的面具，但隐藏在墨发下的眼神却异常锐利。

　他确认过无数遍——没错，眼前这个人就是奈布·萨贝达。

　六年前从他生活中消失的少年，如今就走在几步之外。

　六年的时间，非但没有让记忆模糊，反而愈发清晰，仿佛时间本身也在帮他加深这段回忆，时间与他重合上，是同一个人。

　杰克的心跳微微加快，像是某种久别重逢的预感。不是错觉，绝不可能是错觉。

　心跳比眼睛更早认出了他，仅仅一个背影，就让他确认无疑。

　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，不近不远，既不会引起怀疑，又不会失去目标。

　杰克的目光落在奈布身上，看着他长高了不少的背影，眉眼间多了一份锋利与锐气。曾经的青涩少年，如今已经成长为一把锋利的刀刃，让人不敢轻易靠近。

　奈布的棕栗色头发长长了些，刚好够扎成一个小辫子，随着步伐一晃一晃，显得格外灵动。似乎在引诱他上前去触碰。

　杰克忍不住轻哼起小调，嘴角微微上扬。今天真是美妙的一天，不仅因为作品的完成，更重要的是，缪斯终于再次出现在他眼前。

　命运之神堤喀，似乎也睁开了那双蒙尘的双眼，轻轻瞥了他一眼。

　♪～

　杰克跟着奈布拐进巷口，天空阴沉沉的，似乎要下雨，却又迟迟不下，倒是渐渐起了雾。

　这条巷子里少有人经过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。

　他并不着急与奈布相认，六年的时间足够漫长，奈布是否还记得他？是否会认出他？这些问题暂时可以先放一放。

　今天的时光仿佛变得无比充裕，杰克甚至觉得时间之神柯罗诺斯也为他暂停了片刻的忙碌。

　奈布的步伐依旧不紧不慢，仿佛对身后的跟踪毫无察觉。杰克跟在他身后，心中思绪万千，却始终保持沉默，只是静静地观察着，等待着合适的时机。

　雾渐浓起来了，有些遮挡住两人中间的距离了，但杰克依旧能听到奈布的脚步了。那声音在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，仿佛是穿透迷雾的唯一线索。

　忽然前方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下，然后在往前两步就消失了，杰克也不动了，两个人僵持着。

　看来是被发现了呢。杰克想着，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，从不远处像他走来，然后声音愈发轻微密集，奈布离他越来越近，他有点高兴于奈布主动奔向他。

　但是先出现在眼前不是奈布的脸，是把廓尔喀弯刀，刀刃迅急，映出他此时微笑的嘴角，他向身后后撤一步，躲开来自弯刀的威胁。

　刀刃从他眼前划破裂空，空中发出一声尖锐且高速的啸叫声，紧接着的一个裹着雾气的拳头直冲他的面们。

　杰克抬起手，把奈布那凶狠的拳头握住了，他的手比奈布的要大上一圈，力气也不见得会比奈布小，他看着试图抽回手的奈布。

　发现，现在的奈布，比起六年前的少年，他现在有更加成熟的五官，锐利的眉眼下是那双他想念许久的蓝色眼睛；

那双眼睛，宛如尼泊尔湖最深处的幽蓝，冷冽得仿佛能凝结时间。

雨雾般的清凉在其中氤氲流转，叫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，分不清是天光倒映，还是眸底波澜。

此时此刻，这双眼眸正静静注视着他。

冷漠与疑惑交织成一片迷蒙，似有若无地在蓝色深潭中弥散开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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