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檀木箱棱角深深硌进后腰的皮肉,痛感尖锐,却远不及眼前这双眼睛带来的寒意。那里面翻滚的暗流,像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悬着吞噬了所有光线,只剩下一种近乎非人的、燃烧的疯狂。他口中吐出的字句——“活的青铜器”——如同淬毒的冰棱,狠狠扎进我的耳膜,冻结了血液,麻痹了四肢。
“你……疯了……”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,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。
吴邪没有反驳。他嘴角那点若有似无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丝,却更显森然。禁锢着我手腕的那只手,力道没有丝毫松懈,指尖的朱砂印在皮肤上,留下冰冷粘腻的触感,像一道刚刚烙下的耻辱印记。另一只手,那只曾在我面前温文尔雅地盘着念珠、斟着热茶的手,此刻却像铁钳般按在我的肩头,将我死死钉在冰冷的檀木箱上。
“是不是疯了,”他的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种奇异的、蛊惑般的沙哑,热气喷在我的颈侧,“等见到它们,你就知道了。”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,在我因恐惧而僵硬的脸上逡巡,“现在,你需要休息。明天一早出发。”
出发?去哪里?下墓?!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我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我想尖叫,想质问,想不顾一切地挣脱这噩梦般的钳制!但身体背叛了意志,所有的力量都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吸走了,只剩下无法控制的颤抖。
他似乎满意于我的沉默。按在肩头的手移开了,但手腕上的禁锢依然如铁。他拉着我,不容抗拒地拖离了那个冰冷的檀木箱,拖向那张散发着霉味的行军床。动作粗暴,毫无怜惜,像一个狱卒在押送犯人。
“睡。”一个字,命令的口吻,毫无回旋余地。
我被一股力量推搡着跌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。他高大的身影立在床边,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黑墙,彻底挡住了门口微弱的光线,也堵死了我所有的生路。黑暗中,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,和窗外愈发狂暴的风雨声交织在一起。
他站了很久。久到我以为他会一直这样站到天亮,用那无形的压力将我碾碎。时间在极度的恐惧和寒冷中变得粘稠而漫长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。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单薄的内衣,粘腻地贴在皮肤上,寒意从每一个毛孔钻进来,啃噬着骨头。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,发出细微的咯咯声。
终于,那道沉默的阴影动了。他转身,走向门口,脚步声在湿冷的地面上异常清晰。门被拉开一条缝,外面店铺更深的黑暗涌了进来,带着古物陈腐的气息。他没有回头,身影消失在门后。
“咔哒。”
一声轻响。是门锁从外面落下的声音。
那声音不大,却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我的心上。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,熄灭了。
我被锁在了这里。
黑暗彻底将我吞噬。身体僵冷得如同冰块,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,撞击着肋骨,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回响。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,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理智的堤岸。下墓?活的青铜器?吴邪眼中那骇人的疯狂?这一切都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畴,像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。
可手腕上残留的朱砂冰冷触感,后腰被木箱硌出的钝痛,还有空气里尚未散尽的、混合着他身上烟草味和朱砂气的独特味道,都在残忍地提醒我——这不是梦。
他是认真的。他要把我拖进一个无法想象的深渊。
我该怎么办?
逃跑的念头如同野火般瞬间燎原。我猛地从床上弹起,扑向那扇门。手指颤抖着摸索着门板和门框的连接处,寻找着锁孔的位置。黑暗中,触觉变得异常敏锐。冰冷的木门,粗糙的门框……锁!一个冰冷的金属凸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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