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原尽头,风停了。
没有一丝雪沫再被扬起,也没有一丝声音再被听见。
仿佛方才的十步十杀只是一场幽梦,梦醒后,连血都被冻成透明的冰晶,嵌在雪里,像一颗颗不肯融化的星。
阿执把衔蝉放在一块突出的青岩上,弯腰拂去她眉心的雪。
断尾处的幽蓝火光已经微弱,却仍在跳动,像一盏随时会熄灭的灯。
铃舌是幽蓝狐尾,尾尖一点火星,此刻安静地贴在她掌心,不再震响。
阿执抬头,天空裂开的口子还在,却不再涌出星雨。
那道口子像一道未愈的伤,边缘泛着幽蓝的光,仿佛下一瞬就会再次撕裂。
他背起衔蝉,无痕剑横在胸前,剑尖挑起一缕风——
风无形,却带着霜意,像一条看不见的线,牵引着他往更深处去。
一步。
雪原尽头出现一条干涸的河床。
河床上铺满白骨,骨缝里开着细小的白花,花蕊是幽蓝的火星。
风掠过,白花轻轻摇晃,火星却不灭。
两步。
河床中央,立着一座无字碑。
碑顶栖着一只玄鸦,黑羽上覆着薄霜。
玄鸦低头,喙间衔着一片碎镜,镜里映出阿执的脸——
额心幽蓝星屑已熄,左眼空洞,右眼竖瞳。
三步。
碎镜落地,无声碎裂。
碎片化作幽蓝流萤,流萤聚成一条细线,指向河床尽头。
阿执踏线而行,每一步落下,白骨便化作飞灰。
飞灰里,隐约可见一张张模糊的人脸,张嘴无声。
四步。
河床尽头,出现一座小城。
城墙低矮,城门半塌,门额上“旧朝”二字已被风霜啃噬得只剩轮廓。
城内无灯,唯有幽蓝磷火在窗棂间游动,像无数无家可归的魂。
五步。
城心广场,立着一棵枯死的梅树。
梅枝上挂着一盏青灯,灯芯是一截断尾,火苗幽蓝。
灯下,摆着一副棋盘。
棋盘纵横十九道,星位三百六十一,每一颗星皆由碎骨嵌成。
棋盘中央,摆着一枚白子——逆鳞所化。
白子对面,是一枚黑子,黑子内星云翻涌,像被困的雷暴。
黑子旁,站着一个人。
白衣,银纹,眉心一道竖痕,像被刀劈过。
沈砚。
六步。
沈砚抬眼,目光穿过幽蓝磷火,落在阿执脸上。
“风过无痕,你终于来了。”
声音平静,像雪落无声。
七步。
阿执放下衔蝉,无痕剑横胸,剑尖指向沈砚喉结一寸三。
“我来取最后一步。”
八步。
沈砚抬手,掌心浮现一枚铜镜。
铜镜背面,浮雕同样的青铜鬼面,只是缺了额心的星屑。
“风过无痕,星陨如雨。”
“旧神已醒,你拦不住。”
九步。
阿执踏前一步,无痕剑抵住沈砚喉结一寸三。
霜气与星辉相撞,迸出无声雷暴。
雷暴中心,旧朝遗陵的穹顶无声塌陷。
月光直泻而下,照在棋盘上,照在两人对峙的身影上。
十步。
阿执收剑,转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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