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的晨光漫进窗台时,林小满是被一阵轻响弄醒的。
不是闹钟,是窗台上的二月兰——紫蓝色的花瓣又撑开了两瓣,沾着晨露,像刚睡醒的小月亮。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,凑近了看,花瓣边缘还卷着点嫩白,是昨晚没来得及舒展的羞怯。窗沿上摆着个小小的白瓷盘,里面盛着半盘清水,大概是沈知意昨晚悄悄放的,露水顺着花瓣尖滴进盘里,叮咚一声,像春天在敲玻璃。
书包被他昨晚仔细挂在椅背上,梧桐叶徽章别在领口,摸上去还带着布料的软。他对着镜子理了理,指尖扫过徽章磨亮的边缘,忽然想起沈知意校服上的那枚,不知是不是也被反复摩挲过。
走到巷口时,沈知意已经在老地方等着了。他背着书包,脚边放着个鼓鼓的帆布包,晨光落在他发梢,把昨天没拂干净的草屑染成金的。看见林小满,他眼睛亮了亮,手在帆布包里掏了半天,掏出个玻璃小瓶——里面装着半瓶清水,泡着两朵完整的二月兰,紫蓝色在透明水里晃,像把春天腌成了标本。
“早上摘的,”他把瓶子递过来,指尖不小心碰到林小满的掌心,像触电似的缩了缩,耳尖又泛起红,“怕你窗台的花谢得快,这个能养三天。”
林小满接过来时,瓶身上还沾着沈知意的体温,比晨露暖一点。他低头看水里的花,忽然发现瓶底沉着颗小小的鹅卵石,是昨天在灌木丛边见过的那种,白生生的,沾着点青苔的绿。
“你的素描本……”沈知意忽然挠了挠头,声音比晨风还轻,“你没扔吧?”
“在书包里。”林小满晃了晃肩上的书包,听见里面素描本纸页摩擦的沙沙声,像在替他回答。
沈知意的嘴角弯起来,露出点浅浅的梨涡。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早餐摊:“张阿姨今天炸了槐花糕,说加了蜂蜜的,要不要去尝尝?”
摊前的蒸笼冒着白气,混着槐花的甜香漫过来。张阿姨把两块槐花糕装进纸袋,笑着往沈知意手里塞:“小满也来一块,昨天就看见你俩蹲在灌木丛边,跟找宝贝似的。”
沈知意接过纸袋时,耳尖更红了,把其中一块递给林小满。糕是温热的,咬下去时,蜂蜜的甜混着槐花的清,在舌尖漫开来,像把春天嚼在了嘴里。
两人沿着路边慢慢走,脚边的影子被晨光拉得很长,时不时交叠在一起。林小满咬着槐花糕,看见沈知意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东西,是片新压好的花瓣,紫蓝色的,是二月兰的样子。
“那个,”他指了指沈知意的口袋,“也是要夹进铁皮盒的?”
沈知意愣了一下,赶紧把花瓣掏出来,小心翼翼往林小满手里放:“给你的。昨天看你窗台的花开了,想着压一片,比樱花更配你的书包。”
花瓣落在掌心,比樱花厚一点,带着晨露晒过的暖。林小满捏着它,忽然想起素描本最后一页的字,想起沈知意跑开时书包上晃悠的玻璃罐,原来春天是会长大的——从一片樱花,长成一朵二月兰;从一句“明天见”,长成现在手里的槐花糕,长成瓶里慢慢舒展的花,长成少年递过来花瓣时,指尖微微发颤的认真。
路过公园长椅时,林小满看见昨天那丛三叶草还在,只是四叶草被沈知意粘进了草稿本,现在那位置长出片新的小叶,嫩得发绿。沈知意忽然停下来,指着长椅下的阴影:“你看,昨天掉的冰棒棍被清洁工捡走了,不过这里还留着点绿豆的香。”
林小满蹲下去闻了闻,真的有淡淡的绿豆清苦,混着泥土的腥,是夏天快来的味道。他抬头时,看见沈知意正盯着他的书包,忽然说:“你的梧桐叶徽章,和我的是一对吗?”
林小满摸了摸领口的徽章,才发现沈知意的那枚,边缘磨亮的弧度和自己的一模一样。“去年秋天捡的,”沈知意忽然说,声音低了点,“在操场的梧桐树下,捡了两片最像的,想着……想着说不定能送你一片。”
风从树梢吹过,摇落几片新抽的梧桐叶,打着旋儿落在两人脚边。林小满把那片二月兰花瓣夹进素描本,正好夹在两个影子的旁边,像给春天的秘密又盖了个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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