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花影入梦

春意渐浓，宫中杏花开得正盛。因太后近日偶感风寒，御花园未便久留，便命人将几盆杏花移至寿康宫中，好在暖日中赏玩。

团团最爱热闹，见花开便欢喜得不行。小姑娘穿着一身淡粉色绣蝶小袄，蹲在树下，怀里抱着一包彩线团，眼巴巴地望着一旁的侍女云瑶。

“云瑶姐姐，我可以学着缝吗？”她仰着小脸问，眼中满是期待。

云瑶笑着点点头，将一小块香布剪裁好，又取来一根细针递给她：“可以呀，但要小心针，小心扎到小手。”

团团坐得端端正正，学着大人的样子穿针引线，动作生疏却认真。她小手笨笨地拉着线头，歪歪扭扭地缝了几针，不一会儿，线就打了结，针也斜在布边上，指尖还冒出个红点。

“呀……”她轻轻吸了口气，嘟起嘴巴看向云瑶，软糯地说，“它咬我了。”

云瑶赶忙取来帕子替她轻轻按住，笑着哄她：“不疼不疼，小姑娘第一次学针线，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

团团眨了眨眼，又低头看那块布，轻声念着：“要香香的，皇上才不会咳嗽。”

她话音刚落，便听得月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。团团抬起头去，一眼就看见那身玄衣身影，顿时眼睛亮了起来。

“皇上！”她欢欢喜喜地喊了一声，抱着还没缝完的小香囊跑上前，“我做的，给你一个香香的！”

慕容渊缓步而入，目光落在那团粉团团的小身影上。她两颊微红，手中那只香囊歪歪扭扭，边角还露着线头。

“这就是给朕的？”他低声问。

团团用力点头，把香囊递过去，奶声奶气地说：“放在桌上就不会累啦，还有杏花味，是好闻的～”

慕容渊接过那只香囊，香气淡淡，却带着些暖意。他看着那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小物什，忽而觉得比朝中珍贵贡品还来得可心。

他轻声道：“团团做的，朕最喜欢。”

团团咧嘴一笑，眼睛弯弯的，笑得像窗外杏花。

这时，太后遣人传茶，慕容渊便在花树下坐了片刻。团团端着一盏温热的茶，小心翼翼地递给他，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。

“喝茶茶，暖暖的，就不咳嗽啦。”

慕容渊忍不住笑了笑：“好，谢谢团团。”

阳光洒落，花影斜斜，小姑娘坐在他身侧，抱着香布歪头挑颜色，一边缝，一边絮絮叨叨：“这个放在枕头边，这个放书里，还有这个……要给哥哥的……”

他便耐心听着，偶尔点头应一句：“嗯。”“很好看。”“这个颜色也不错。”

屋中，太后立于窗后，手中捧着茶盏，目光静静落在院中一大一小的身影上。

她眼底神色微沉，半晌轻声唤来嬷嬷：“她手里的布料和线，是谁给的？”

嬷嬷低声应下。

太后指尖轻敲茶盏，杏花的香气从院外飘入，窗影斜落，浮光如水。

院中，团团还在缝着香囊，眼里只有眼前之人，也不知这一份无心的亲近，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，搅动宫中清平的一池春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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