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心事如织

寿康宫后殿，日光斜照，屋内炉香袅袅。太后倚在榻上，面上带着几分倦意，指尖却缓缓摩挲着那盏温茶，眸光不知落向何处。

“王妃娘娘到了。”外头宫人低声通传。

“请进。”太后放下茶盏，语气不见起伏。

门帘微动，进来一位贵妇，年约五旬，风姿仍在，气度端方。她一身深色宫装，并无繁饰，却自有一派威仪。

“臣妇叩见太后。”秦氏微躬身，语气温和。

太后见了，眼中浮起笑意，亲自伸手：“秦姐姐，快别多礼，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些？”

秦氏也笑：“宫中规矩多，臣妇还是得小心些。”

两人携手入座，宫女奉上茶点。

太后看着她，语气柔缓：“这些日子，怎不常来坐坐？本宫可是想你得紧。”

秦氏轻叹一声，道：“府中事杂，臣妇也是心中挂念。芷柔在宫中淘气不懂事，多亏太后照拂。”

“哪儿的话。”太后眸中浮起几分柔意，“那孩子聪明伶俐、嘴甜心直，本宫瞧着欢喜得很。”

秦氏笑着点头，旋即神色微顿，欲言又止。

太后察觉，轻抿一口茶，随口道：“可是在为阿柔之事忧心？”

秦氏怔了怔，终是低声道：“实不相瞒，原本正月初四，我家那孩子就该随我入宫，给太后请安。怎奈她娘亲突然染了风寒，这一病便拖了许久，至今未愈。也怕惊扰了太后，便不敢贸然提起。”

太后闻言，面色微凝，轻声道：“芷柔的母亲……是芸娘吧？你那最温顺的女儿？”

“正是。”秦氏点头，“当初嫁进柳家，性子依旧不改，唯多几分沉静。只是这几年身子一直不太好，那日宫门前忽起冷风，她又执意不披厚衣，就落了病根。”

太后轻叹：“芸娘性子与她父亲太像，都是那种不肯叫人担心的。”

秦氏听到此话，眼底微动，轻轻握住太后手：“臣妇心中不安许久，原想等她好转便亲自进宫赔罪，但如今……仍未见起色。”

太后静默片刻，才道：“她既有心请安，本宫怎会怪罪？只望她安心养病。至于芷柔，她住在本宫这儿，本宫会护着她，不叫她受半点委屈。”

“臣妇知晓太后一片慈心，才敢放手让她留在宫中。”秦氏声音轻柔，眉间仍藏担忧，“只是宫里终究不同于府中，她年岁还小，许多事……怕是糊涂得很。”

“无妨。”太后淡声道，“她再糊涂，也是你我疼出来的。再说——”她顿了顿，神色深意不明，“若真有朝一日，她与那人缘分深厚，也是天命所归。”

秦氏闻言，似有惊疑：“太后是说……”

太后却只是摇头，笑了笑：“我年纪大了，喜爱那孩子，自是出自真心。你不必多想。”

秦氏垂下眼帘，柔声应道：“臣妇谨记。”

外头忽传来笑语声，是团团的声音：“阿狸不可以偷吃糖哦！”

两人相视一笑。太后将茶盏轻轻放下，道：“你瞧，这声音多欢实。那孩子，才进宫几日，便把这寿康宫闹得热热闹闹。”

“她自小就爱热闹，又黏人。”秦氏笑，“小时候缠着她娘亲，如今怕是要缠着太后了。”

太后温声道：“她要缠我，我巴不得。”

话虽温和，目中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思虑。她看向门外那斑驳日影，心头一丝隐忧悄然生出。

这宫中风云未起，小小孩儿却不知，已轻轻牵动了深宫之中的一根丝线

作者：我会慢慢更的，有空一定来，也谢谢你们一直都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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