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(2-1)

公交车在暮色中发出低沉的轰鸣声，缓缓穿行于城市的街道。车厢内灯光昏黄，座椅间只剩下零星几个乘客，安静得能听见车轮碾过路面的微弱震动。慕尚圊靠在窗边，头微微偏向一侧，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，呼吸轻缓而均匀，像一幅静止的画。

蒋行侧过头，视线落在他脸上，这才发现对方竟然睡着了。窗外霓虹灯的光一闪而过，映在他的脸上，光影交织间，那副平日里几乎从未离开过的黑框眼镜微微下滑，露出些许疲惫的眼角。蒋行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他的睫毛上——原来他的睫毛竟这么长，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淡淡的金色，仿佛镀了一层薄薄的暖光。

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，“咯噔”一声，慕尚圊的头轻轻一歪，毫无防备地靠在了蒋行的肩上。蒋行整个人瞬间僵住了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。

发丝蹭在他颈侧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，温热的气息透过校服的布料传递过来。蒋行屏住呼吸，生怕稍有动作便会惊醒他。然而就在这时，裤兜里的手机猛然振动起来，发出短促的“嗡嗡”声。

蒋行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，屏幕上显示的是程鑫发来的消息：【下周数学竞赛的组队名单出来了，你和慕尚圊在一队。】

他刚想回复，肩膀上的重量突然动了动。“……到哪了？”慕尚圊的声音慵懒沙哑，还带着几分惺忪的睡意。

蒋行迅速锁上屏幕，语气故作平静：“还有三站。”

慕尚圊怔了一下，似乎意识到自己正靠在别人肩上，连忙直起身，耳尖隐隐泛红：“……抱歉。”

“没事。”蒋行故作轻松地活动了下肩膀，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笑容，“你睡相还挺乖的。”

慕尚圊瞪了他一眼，没有接话，只是转头看向窗外。然而那抹未褪的红晕，却泄露了他心底的一点尴尬。

——

回到学校后，两人站在宿舍楼下，夜风微凉，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
“明天见。”蒋行挥了挥手，语气随性又自然。

慕尚圊点点头，转身迈步，却又忽然停下，回头问道：“……组队的事，你知道了吗？”

蒋行愣了一下：“你是指数学竞赛？”

“嗯。”慕尚圊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反射出一道微弱的光，“张老师把我们分在一组了。”

蒋行挑了挑眉，笑得狡黠：“程鑫刚给我发消息说这事，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
“张老师下午给我发了邮件。”慕尚圊顿了顿，语气认真，“你……没意见吧？”

蒋行闻言，突然凑近一步，笑嘻嘻地问：“怎么，你怕我嫌弃你？”

慕尚圊后退一步，眉头微蹙，语调冷淡：“我是怕你拖后腿。”

“哈！”蒋行大笑出声，声音爽朗，“那就比比看，谁才是真正的拖油瓶！”

慕尚圊抿了抿嘴，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：“幼稚。”

夜风吹拂，带着初秋特有的凉意，树叶沙沙作响。两人站在路灯下，影子交错重叠。

“对了，”蒋行像是想起了什么，眼睛亮起来，“周末有空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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