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交车在站台停下时,林夏闻到了老城区特有的槐花香。她跟着半夏下车,踩着青石板路往里走,路边的墙根下,几个老人正坐在小马扎上下棋,棋子落在木盘上的“啪嗒”声,比幻城里所有的电子音都实在。
“你住这?”林夏看着半夏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窄巷,巷口的杂货店挂着褪色的招牌,和她记忆里高中时的模样重叠。
半夏回头笑了笑,手里的银杏叶发卡闪着光:“以前住过。”她推开一扇斑驳的木门,院子里种着棵老槐树,树下摆着张石桌,石桌上的豁口还留着她小时候用指甲刻的歪歪扭扭的“1”。
林夏跟着走进院子,槐花落了一地,踩上去软绵绵的。她把草莓蛋糕放在石桌上,打开盒子——奶油果然化了点,草莓歪得更厉害了。
“你看,”半夏指着蛋糕,“现实就是这么不经折腾,哪有幻境里的永远光鲜。”
“可它甜得真实。”林夏拿起叉子,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,奶油的甜混着草莓的酸,在舌尖漫开。这味道不如幻城里的精准,却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。
半夏没动蛋糕,只是坐在石凳上,晃着腿看槐树的叶子。风穿过叶隙,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,像谁在翻一本旧相册。
“其实我也困在幻里过。”她突然开口,声音轻得像槐花飘落,“比你的草原早多了,那时候幻城还只有三个球体。我的幻境是永远不会停的蝴蝶展,里面的蝴蝶全是画出来的,翅膀上的花纹每天都换新的。”
她摸了摸发梢的银杏叶:“我以为那就是自由,直到有天暴雨冲垮了幻境的墙,我看见外面真正的蝴蝶,被雨打得翅膀都湿了,却还在飞。”
林夏看着她,突然明白为什么半夏总像个旁观者——她早就从自己的笼子里飞出来过,所以才既想看别人挣扎,又忍不住想递把钥匙。
“那‘它’呢?真的消失了吗?”林夏问。
半夏捡起片落在石桌上的槐花,捏在指尖转着圈:“意识这东西,烧不尽的。可能某天你喝奶茶时,杯壁上的倒影会突然晃一下;可能谁的梦里,会闪过个旋转木马的影子。但那又怎样?”
她把槐花扔进嘴里,嚼出淡淡的苦味:“只要还有人敢说‘这不是真的’,它就永远成不了气候。”
傍晚的霞光透过槐树叶,在蛋糕盒上投下橘红色的光。林夏看着化得更厉害的奶油,突然想起734最后那句“念念其实怕转圈”,想起所有被戳破的谎言、被承认的遗憾、被拥抱的不完美。
这些碎片落在时光里,不是废墟,是地基。
“明天去哪?”林夏问。
半夏站起身,拍了拍裤子上的槐花瓣:“去看看海。听说真正的海,浪头会打在礁石上,溅起的水花是咸的,不像幻境里的永远平静。”
林夏把剩下的蛋糕打包好,跟着她走出院子。巷口的老人还在下棋,杂货店的灯亮了,暖黄的光漫出来,在青石板上画了片温柔的圆。
路过公交站台时,林夏瞥见广告牌上的招聘启事——市图书馆招古籍整理员,要求里写着“能忍受枯燥,对旧时光有耐心”。
她停下脚步,心里突然一动。
“怎么了?”半夏回头问。
林夏指着招聘启事,笑了:“或许,我可以先找个地方,整理整理那些‘不完美的瞬间’。”
晚风拂过,吹起她的衣角,也吹落了半夏发梢的银杏叶。叶子打着旋儿落在地上,被路过的自行车碾过,留下道浅浅的痕。
不完美,却真实得很。
她们没再说话,只是并肩往前走着,影子被霞光拉得很长,像两条终于挣脱了笼子,正在慢慢舒展的尾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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