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:据点暗棋
第1节:校徽藏锋
晨读的琅琅声漫过秉礼学校的青砖灰瓦时,孙敬之正用狼毫小楷在《论语》的夹页上批注。宣纸被笔尖洇出浅灰的墨痕,"巳时,西村粮仓换岗"七个字藏在"道千乘之国"的注脚旁,像一粒不慎落进典籍的尘埃。
讲台下三十多张稚嫩的脸埋在课本里,童声叠成绵密的浪,拍打着斑驳的木窗。孙敬之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,袖口扫过胸前的校徽,银质的"礼"字被粉笔灰蒙了层白。这枚校徽比寻常的重些,边缘磨得发亮——上月皮司令将军托人捎来的信里裹着它,信纸上只有一行草字:"见此徽如见我"。
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校徽背面的刻痕,那是个极小的五角星,藏在"礼"字的弯钩里。三个月前他还是师范学堂的学生,如今却成了这所偏远乡村学校的先生,长衫里藏着比《论语》更重的担子。
"先生,'克己复礼'是什么意思?"前排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仰起脸,鼻尖沾着墨点。
孙敬之刚要开口,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闪过个熟悉的身影。灰布短褂,挑着半筐草药,扁担压得弯弯的——是赵山河。那人本该在三十里外的镇上行医,此刻却出现在这里,扁担头的铜环晃得叮当作响,节奏却比平时慢了半拍。
心猛地一提,孙敬之清了清嗓子,突然提高声调:"'克己复礼',天下归仁!"尾音在晨露里荡开,惊飞了檐下的麻雀。这是约定好的暗号,"克己复礼"是警示,"天下归仁"才是安全的信号。他看见窗外的身影顿了顿,药筐在肩头轻轻颠了一下。
赵山河靠在老槐树下,听见那声高喊时,攥着怀表的手心沁出了汗。铜壳表盖被体温焐得发烫,里面夹着的粮仓布防图边角已经起了毛。昨夜他在镇上接了密信,说日军特高课盯上了西村粮仓,原定的接头人恐怕已经暴露。
他借着整理药草的动作低头,帽檐压得更低,看见自己映在水洼里的脸——左眉骨上的伤疤还泛着红,那是上周在据点外围侦查时被流弹擦伤的。怀里的怀表突然硌了一下,他想起出发前老班长的话:"孙先生是新人,但那枚校徽,是将军亲自验过的。"
"赵郎中,要不要歇歇脚?"校门口的王二婶端着簸箕出来晒谷,"孙先生的课讲得真好,连雀儿都听得入迷。"
赵山河扯出个笑,声音有些发紧:"不了,赶早去前村送药。"挑起担子要走,却听见身后传来孩子们的齐读声,"子曰:'三人行,必有我师焉......'"
他脚步不停,心里却数着数。巳时是上午十点,西村粮仓的换岗时间。刚才孙先生的声音里藏着笃定,可怀表的滴答声总像敲在心上。走到巷口时,他悄悄回头,看见孙敬之正站在教室门口,抬手拂去校徽上的粉笔灰,银质的"礼"字在晨光里亮了一下,像颗藏在衣襟里的星。
药筐里的草药散发着清苦的气味,混着泥土的腥气钻进鼻腔。赵山河紧了紧肩上的扁担,怀表在怀里轻轻搏动,像颗不肯安分的心脏。他知道,从孙敬之说出那句"天下归仁"开始,这场无声的仗,已经打响了第一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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