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阳小区的清晨,阳光穿透梧桐叶的缝隙,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空气里还残留被压垮的月季散发的、有些颓败的香气。
小花园的石桌旁,那片狼藉已被大致清理,但翻倒的摊车留下的油渍印记,以及几株歪倒的月季,依旧无声地诉说着昨晚那场由“维权先锋”大壮引发的风暴。
然而,与昨夜群情激愤的混乱不同,此刻的小花园笼罩着一种奇异的、带着期待的安静。十几位居民,带着他们或兴奋、或忐忑、或依旧高冷的宠物,自发地聚集在石桌周围的长椅上、花坛边。他们的目光,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七号楼一层的方向。
周明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,牵着同样有些蔫头耷脑的大壮,早早地就等在了“被告席”(昨天他站的位置)旁边。
大壮似乎还没从“扣罐头”的沉重打击中恢复过来,尾巴垂着,偶尔偷瞄一眼石桌后空着的藤椅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,仿佛在哀悼自己未来可能失去的美味。周明则不停地搓着手,眼神躲闪,社恐在安静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。
刘强和王芳也来了,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。王芳怀里抱着那只雪白的布偶猫雪球,雪球闭着眼睛,仿佛在假寐,长长的毛发在晨光中宛如上好的绸缎。
刘强手里提着一个超市购物袋,里面隐约可见几罐普通的猫罐头。乐乐紧紧跟在父母身边,小脸上满是担忧和好奇。
小卖部老张抱着他那宝贝的圆形鱼缸,局促地站在人群最外围。几条红白金鱼在里面慢悠悠地游着,嘴巴规律地开合,虽然没有声音传出,但老张总觉得能听到那循环播放的“换水!换水!”。
“陈法官会来吗?”有人小声嘀咕。
“昨晚摔那一下可不轻…”
“豆豆,你说陈法官还主持吗?”李奶奶低声问肩头的八哥。
豆豆歪着头:“开庭!必须!秩序!喵…呃…”它似乎想模仿阿福的腔调,没学像。
就在议论声渐起时,七号楼一层的单元门被推开了。
陈建国走了出来。他换上了一套同样深灰色、但浆洗得笔挺、没有一丝褶皱的中山装,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每一根都服服帖帖。他走得很慢,步伐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——尾椎骨的钝痛还在顽固地提醒他昨晚的狼狈。
但他的腰背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直,下颌微收,目光平视前方,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严肃。昨夜衣服上的污渍和摔倒的难堪,仿佛被这身崭新的“制服”和刻意维持的威严彻底封印。
而在他脚边,亦步亦趋跟着的,是那只黄白相间的中华田园猫阿福。阿福的步伐轻盈无声,琥珀色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前方聚集的人群和宠物,神态平静,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法警在巡视法庭秩序。
人群瞬间安静下来,自动分开一条通道。所有的目光,敬畏的、好奇的、忐忑的,都聚焦在这位刚刚经历“受辱”却依旧选择“赴任”的老人,以及他身边那只散发着奇异气场的小猫身上。
陈建国目不斜视,径直走到石桌后的藤椅前。他没有立刻坐下,而是伸出布满皱纹却异常稳定的手,再次仔细地、象征性地拂了拂椅面和石桌边缘——尽管它们已经很干净了。然后,他才缓缓坐下,双手平放于冰冷的石面,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。
阿福轻盈地跃上石桌,在陈建国手边不远处,昨日的位置,稳稳蹲坐下来,尾巴盘好,目光沉静地望向下方。它的存在,仿佛给这简陋的“法庭”注入了一股无形的秩序力量。
“肃静。”陈建国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。昨夜那雷霆般的愤怒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、更为厚重的威严。
豆豆立刻学舌:“肃静!开庭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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