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栩抱着许沅,一路沉默而稳健地回到诊所。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暮色吞噬,诊室里亮起了暖黄的灯光。他将许沅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诊疗床上,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,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。
“别动。”他低声道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额角的伤口已经简单处理过,贴上了一块纱布,血迹凝固,衬得他脸色有些苍白,却无损那份专注的俊朗。
他迅速拿来急救箱,开始仔细地为许沅处理身上的擦伤。消毒药水触碰伤口的刺痛让许沅忍不住吸气,江栩的动作立刻放得更轻,甚至下意识地对着伤口轻轻吹气,微凉的气流拂过火辣辣的皮肤,带来奇异的安抚。
“疼就说话。”他低垂着眼帘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,掩盖了眼底翻涌的情绪。他处理她手臂上一道较深的划痕时,眉头拧得死紧,仿佛那伤是在他自己身上。
许沅看着他近在咫尺的、写满担忧和专注的侧脸,看着他额角那块刺眼的纱布,鼻尖又开始发酸。除了疼痛,还有一种更深的、积压已久的委屈和脆弱,在经历了生死一线的惊吓和此刻他无言的温柔后,如同决堤的洪水,再也无法抑制。
处理完手臂和脸颊的伤口,江栩蹲下身,准备重新检查她固定好的脚踝。他温热的手指刚触碰到她的脚腕,许沅却猛地缩了一下。
“别……”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。
江栩动作一顿,抬起头看她。暖黄的灯光下,她脸色苍白,眼眶通红,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,眼神里充满了惊魂未定的脆弱和一种……更深沉的悲伤。那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的惊吓。
“怎么了?脚踝很疼?”江栩的心猛地一紧,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柔。
许沅用力摇头,泪水却流得更凶。她紧紧咬着下唇,身体微微颤抖,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。
“不是脚踝……”她哽咽着,声音破碎,“是从山上滚下来……那种感觉……”她抬起没受伤的手,胡乱地抹着眼泪,却越抹越多,“太像了……”
江栩的心沉了下去。他站起身,没有催促,只是默默地抽了几张干净的纸巾,递到她手里,然后安静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,耐心地等待。他知道,她需要倾诉。诊室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啜泣声和窗外渐起的虫鸣。
过了好一会儿,许沅的情绪才稍稍平复。她攥着被泪水浸湿的纸巾,低着头,声音轻得像梦呓:
“我小时候,大概七八岁吧……跟我爸妈去爬山”她的声音带着遥远的恐惧,“也是这样的山坡,我贪玩,跑开了,踩空了石头,从山上滚了下去……”
江栩的呼吸一滞,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紧。他能想象那个小小的、无助的身影滚落山崖的画面。
“那一次,没有你……”许沅的声音充满了后怕和痛苦,“我摔断了腿,昏迷了很久……醒来的时候,浑身都疼,躺在冰冷的医院里。爸妈吓坏了,抱着我哭……可那种天旋地转、什么都抓不住的绝望,还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的痛,成了我的噩梦……”
她抬起头,泪眼朦胧地看着江栩,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:“刚才……刚才我又感觉到了……那种绝望。我以为这次也要完了,幸好你来了……” 她的声音再次哽咽,说不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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