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楚宁抱着黎漾穿过雕花木门时,怀里人的血正顺着他的袖口往下淌,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红痕。
“放我下来。”黎漾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却仍带着惯有的清冷,“到客房就行,你去忙你的。”
唐楚宁没理他,径直把人抱进主卧,将他小心放在铺着锦缎的床上时,指尖触到黎漾后背的伤口,对方闷哼一声,却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:“这点伤不碍事,我自己处理就好。”
“不碍事?”唐楚宁猛地攥紧手里的伤药瓶,玻璃瓶被捏得咯吱响,“刚才在山路上差点栽下去的时候怎么不说不碍事?现在逞什么强?”
黎漾的眉峰蹙了起来,语气冷了几分:“我是你师尊,还轮不到你教训。”
“师尊就该硬撑着流血?”唐楚宁突然提高了声音,眼眶有点发红,“明明疼得指尖都在抖,还要装得跟没事人一样——黎漾,你是不是有什么病啊,面子比命还重要啊?!”
最后几个字砸出来,黎漾的动作顿住了。他侧躺着背对着唐楚宁,墨色发丝垂在肩头,刚才还紧绷的脊背,不知怎么就悄悄垮了一点。
唐楚宁咬了咬唇,终究还是放软了声音,撕开一包金疮药:“别动!”
这次,黎漾没再说话,只是在唐楚宁的指尖触到伤口时,极轻地瑟缩了一下——像只被雨淋湿的猫,终于肯在信任的人面前,露出一点脆弱的痕迹。
黎漾沉默了片刻,忽然开口,声音里还带着伤后的虚浮,却精准地戳向另一件事:“还有,你先前为何要变作孩童模样骗我?”
唐楚宁正用棉球蘸着烈酒清理伤口边缘,闻言手顿了顿,酒液滴在黎漾背上,激得他又是一颤。他赶紧加快动作按住伤处,含糊道:“就是……就是觉得好玩。”
“好玩?”黎漾显然不信,尾音微微上扬,带着点被蒙骗后的不悦。
唐楚宁的耳尖有点发烫。他当然不能说,那天他对阿音的温柔与关心是他从未渴望的,那些他从未得到过的温柔,让他忍不住想试试用另一种模样靠近。
他指尖压在黎漾肩胛骨的伤口上,感觉到对方因疼痛而绷紧的肌肉,“你之前总说我年纪大了,该稳重些,可小孩子胡闹就没人怪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,他忽然意识到这话说得太露骨,赶紧闭了嘴,低头往伤口上撒药粉。
黎漾心一颤,想起之前那个会在他面前撒娇的小楚宁。
唐楚宁低着头,没看见他垂在枕上的眼睫颤了颤。
“下次不准了。”黎漾的声音重新冷了些,却比刚才训斥他时软了不少,“小孩子才需要人护着,你现在这样……”他顿了顿,没再说下去。
唐楚宁却懂了。他用绷带一圈圈缠好伤口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:“知道了。以后我护着你。”
两人似乎回到了之前……
黎漾没应声,只是呼吸渐渐平稳下来。唐楚宁收拾药箱时,瞥见他后颈露出的一小块皮肤,刚才还泛着失血后的苍白,此刻竟悄悄染上了点淡粉——像被那句“护着你”烫到了似的。
黎漾闭着眼,想起之前孩童时的唐楚宁斩钉截铁地否定陈念秋的话,又想起方才被戳穿“自尊病”时,对方发红的眼眶——原来不知不觉间,这徒弟已经敢这样同他说话了,时间过得好快啊……
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却抵不过连日奔波的疲惫。意识昏沉间,他似乎闻到了唐楚宁身上常带的冷梅香,像被人轻轻拢进了一个安稳的怀抱,便这样沉沉睡了过去。
再次睁眼时,窗外的天色已暗了大半,暮色漫进雕花窗棂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。
身侧的床铺是空的,已经凉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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