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新春篇】祝福 (5-2)

他想着那个墨蓝色头发，深绿色眼睛的少年，那少年陪他玩闹，却也从不对他的行为生气，同他这簇火焰一同燃烧，包容着他。那少年对他温柔，倒是总对街坊邻居凶巴巴的，活似炸毛的猫。

那他就是鼠，两人天天上演你追我赶的游戏，却也独独这只鼠能让猫顺毛。他想着，不禁笑出声来。

不知何时，他走得越来越慢，总也看不见小屋的光亮。杰瑞气恼地咳嗽几声，怨怨地嘟囔起来。他想象着汤姆在窗边焦急张望的样子，又想到他可能在壁炉前的沙发缩着，不由地哼了一声。

寒意开始侵入杰瑞的骨髓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，不主地颤抖着。他真希望汤姆此刻就在身边，可期待中小屋的光始终没有出现。

“啊..他在干什么呢？希望他能按他说的，给我准备了奶酪。”杰瑞自言自语着，又看见了那少年真诚的样子，他说话带着回声，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——“等你回家，我会准备你最喜欢的奶酪。”

杰瑞哆嗦着，在雪中穿行，深一步，浅一步，走得越来越慢。他任由自己沉浸在对汤姆的回忆。汤姆喜欢在睡前和他挤在壁炉前的沙发上，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柔情。他咳嗽着，想起自己那时只要咳嗽，汤姆就总会惊慌失措地抱起他轻轻放在床上，也不顾他的抗议，就给他喂药，甚至还不忘给他一颗糖。总是在他们玩闹得尽兴时，被咳嗽引发的事件打断，他便扫兴地责怪汤姆小题大做，一边看着少年手足无措地抱着他时，眼中的惊慌与害怕。杰瑞苦涩地笑笑，温情涌上心头。

少年沉默着，心中的不安开始蔓延，他心烦意乱地走着，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，他这才发觉自己开始无力，怎么也站不起身来。他眺望着远方，总也找不到属于他们的小屋的光。登时，断了片的记忆杂乱无章地在他眼前闪着。

“汤姆，汤姆——”

他高声呼唤起来，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。猩咸的味道在他口腔弥漫开来，一阵钻心的痛楚电流般贯穿了他的全身。

我这样一定很狼狈吧。他暗想，汤姆见了又该大惊小怪了。

汤姆...他从前呼唤他，少年一定会应答，可现在...我不能多想，杰瑞告诉自己，双手撑着雪地，缓缓屈伸着双腿，深呼吸着，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几乎僵硬的双腿，猛一发力，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起身，不过这一番折腾，他的体力几近耗尽。

杰瑞疲惫地抬起双眼，跟跄着前行，在狂风中摇摇晃晃，随时都可能倒下。记忆再一次勾勒出那精巧的轮廓，少年墨蓝色的发丝微微飘扬，蓝眼睛显得他那样温柔。

“杰瑞...”他温和地呼唤，就站在那不远处，朝他张开双臂。

“汤姆！”杰瑞有些哽咽，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悲伤，心仿佛被撕成千万片。他伸出双臂，一步步向着那个身影走去，接着，他拼尽力气奔跑起来..

这一次，他再也没有从雪中爬起来，只是愣愣地仰起头，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，泪水无声地滑落。

雪花在绝舞，寒风在绝唱，千家万户团圆时，你独自悲望。

那个夜晚渐渐清晰，记忆的回归带来了曾被抹去的真相，你曾时的归路迷雾不散，寒风依旧。漫天白雪中，你不曾找到那亮着灯的小屋，你曾称其为家。

光明破开云雾，你终于再次见到少年，他在微笑，向你伸出手。

你听到，你说：“除夕快乐。”

午夜的星沉醉漫漫，数以百计的星火烂漫一时，变幻的色彩定格在金色，予冬夜以流萤，在蚀寒的暖黑色中消融。飞离了天空卷轴；每一片雪花便也成了一首赞颂诗。鞭炮声阵阵，人们忘却了不美好，火光明艳间，一团团白雾转瞬即逝。祝福声漫天飞着啊，就连来小镇考察的神也无比欢乐，醉意沉沉，吃饱了供品踏着祥云离开，满意得决心护佑小镇的每一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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