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(3-2)

挂断电话，许稔看着镜中的自己——苍白的脸色，坚定的眼神。她轻轻抚摸锁骨处那个梧桐叶吊坠，那是宋祠送她的第一件礼物。

"等我。"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。

晚七点，许稔穿着父亲指定的香槟色礼服裙下楼。父亲看到她时，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："这才是我女儿的样子。"

去酒店的路上，许稔安静地听着父亲与David讨论金融市场，手指悄悄摸索着裙子里缝的内兜——那里藏着她的护照和那张照片。

晚宴在伦敦最豪华的酒店举行。水晶吊灯下，衣香鬓影，觥筹交错。David全程表现得体贴周到，不时为许稔拉椅子、递餐巾，而许稔回报以温顺的微笑。

"我去补个妆。"用餐到一半时，许稔轻声说。

父亲满意于她的表现，点了点头。许稔优雅地起身，走向洗手间。一拐过走廊，她立刻加快脚步，却不是去洗手间，而是直奔酒店后门的员工通道——这是她小时候常来这里参加婚礼时发现的。

心跳如擂鼓，许稔推开沉重的防火门。潮湿的夜风扑面而来，混合着厨房油烟的味道。她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，赤脚跑过湿滑的后巷。

转角处，一辆出租车正等着——这是她用母亲藏在衣柜深处的现金提前预约的。

"希思罗机场，快！"许稔钻进车里，浑身发抖。

车子启动的瞬间，她看到酒店后门被推开，保镖冲出来四处张望。但已经晚了，出租车汇入夜晚的车流，将那个金丝笼子般的世界抛在身后。

机场比想象中顺利。许稔用现金买了最近一班飞往上海的机票，然后躲在洗手间里给林小雨发消息：【已出发，明早9点到浦东，转高铁去宁城。】

林小雨秒回：【宋祠知道了！他疯了似的要去上海接你，但陈阳拦住了他，说太危险。我们会去宁城高铁站等你！】

关机前，许稔最后看了一眼父亲发来的十几条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，然后果断将SIM卡取出，折断扔进垃圾桶。

十二小时的飞行像一场梦。许稔时睡时醒，每次闭眼都会看见宋祠打着石膏的手臂和苍白的脸。他该有多疼？一个人怎么完成那些精细的实验？父亲的那些污蔑会毁了他的前途吗？

这些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，直到飞机降落在浦东机场。熟悉的空气，熟悉的面孔，许稔几乎要哭出来——她终于回来了。

高铁飞驰，窗外的风景从都市变成田野，又变成城市。当广播报出"宁城站"时，许稔的手心已经全是汗。车门一开，她就冲了出去，四下张望寻找林小雨的身影。

但站台上没有林小雨，也没有陈阳。许稔的心沉了下去，难道出了什么意外？

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出站口，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不是林小雨，而是宋祠。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，右臂还打着石膏，站在最前排翘首以盼。

许稔的眼泪瞬间决堤。她正要呼喊他的名字，却看见一个女生走到宋祠身边，亲密地帮他整理衣领，正是视频里那个人。

世界仿佛在瞬间静止。许稔僵在原地，行李箱从手中滑落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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