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(3-1)

盛夏的宁大校园里，蝉鸣声此起彼伏。许稔坐在公寓的阳台上，仔细修剪着一盆小梧桐树苗——这是她和宋祠从植物园那棵老梧桐树上采集的种子培育的。

"看这个！"宋祠举着手机冲出来，右臂的石膏上周终于拆了，现在只戴着护腕。他把屏幕转向许稔："评委会的邮件，我们的论文入围国际青年科学家奖了！"

许稔手中的剪刀啪嗒掉在地上。她抢过手机，反复确认那封全英文邮件："真的...真的入选了！"她跳起来抱住宋祠，两人在阳台上转圈，惊飞了楼下几只在啄食的麻雀。

"颁奖典礼在下个月，"宋祠把脸埋在许稔肩窝，声音闷闷的，"在伦敦。"

许稔的身体僵了一下。自从两个月前逃离伦敦，她再没联系过父母。父亲会出席这样的学术活动吗？如果碰面了...

"嘿，"宋祠轻吻她的额头，"不管发生什么，我们一起面对。"

许稔点点头，却看见宋祠欲言又止的样子："怎么了？"

"还有件事..."宋祠拉着她回到屋内，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，"今早收到的，没有署名。"

信封里是一张支票和一张便签。支票上的数字让许稔倒吸一口冷气——足够支付她两年学费和生活费。便签上只有一行打印字："用于你的研究，别无他意。"

"是我父亲的作风。"许稔苦笑，"用钱解决一切。"

宋祠轻轻握住她的手："也许...这是他道歉的方式？"

许稔摇摇头，把支票放回信封："我不会用他的钱。我们自己能行。"她抬头看宋祠，"不过...如果真在颁奖礼上遇到他，我不会逃避。"

宋祠凝视她坚定的眼神，突然笑了："知道吗？这就是我爱你的原因。"

爱。这个字眼让许稔心跳加速。虽然他们早已心意相通，但正式说出"爱"字，这还是第一次。

时间如白驹过隙，转眼就到了颁奖典礼的日子。伦敦的八月比宁城凉爽许多，许稔穿着简约的白色西装裙，与一身深蓝西装的宋祠并肩走进皇家科学院的会场。她的手心微微出汗，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可能遇见父亲。

"许稔！宋祠！"Smith教授在门口迎接他们，"快来，评委会主席想见你们！"

接下来的半小时像一场梦。他们被引荐给各路学术大咖，接受祝贺，讨论研究细节。许稔的神经一直紧绷着，目光不时扫过会场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
"别紧张，"宋祠在她耳边低语，"如果他来了，你会感觉到的。"

颁奖仪式正式开始。当主持人宣布获奖者是"Xu & Song from China"时，全场掌声雷动。许稔和宋祠手牵手上台，聚光灯下，她突然看清了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人——父亲独自坐在那里，没有母亲陪伴，穿着她从未见过的朴素西装。

许稔的致辞差点忘词。是宋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，才让她回过神来："...这项研究证明，即使在最恶劣的环境中，生命也能找到突破的方式。"她直视远处的父亲，"就像真正的爱和理想，无论多少阻碍，终将破土而出。"

台下掌声如潮。许稔看到父亲低下头，用手帕擦了擦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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