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发卡 (2-1)

自从在容初聿家吃过饭、拿到写着他名字的纸片后，沐希像是变了个人。

以前她总是低着头走路，尽量往墙角躲，生怕被人注意到。可现在，她走路时会悄悄抬起头，眼睛亮晶晶地在村道上扫来扫去，像是在找什么人。

那张写着“容初聿”三个字的纸片，她贴身藏着，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拿出来看一眼，用小手摸一摸那些工整的笔画，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。

她开始盼着上学，盼着能在学校里碰到容初聿。

溪泉镇的学校不大，初中部和小学部共用一个操场。课间操时，沐希总是站在队伍的最后排，眼睛却越过前面的同学，拼命往初一（三）班的队伍里瞟。

看到那个穿着干净校服、身姿挺拔的身影时，她的心跳就会漏掉半拍，嘴角忍不住往上翘。

有一次，容初聿作为班长，在操场边检查各班的纪律。沐希所在的六年级队伍有点乱，她看到容初聿皱着眉走过来，心里既紧张又期待。

他走得很近，身上有淡淡的肥皂味，和她家里的烟味、酒味完全不一样。

沐希攥紧了衣角，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的“阿聿哥哥”就在嘴边，可等容初聿真的走到她面前时，她又像被施了定身咒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，只能低着头，看着自己磨破的鞋尖。

容初聿只是看了看她们班的队伍，对带队老师说了句“注意秩序”，就转身走了，自始至终没看她一眼。

沐希心里有点失落，却很快又打起精神。

没关系，下次一定。

她开始学着让自己干净一点。每天早上起来，会用冷水洗把脸，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；那件从容奶奶家借来的碎花衬衫，她舍不得穿，只有上学时才拿出来，晚上洗干净晾在屋檐下，第二天又带着阳光的味道穿在身上。

她甚至开始偷偷练字。在捡来的旧作业本背面，用那支快用完的铅笔头，一笔一划地写着“容初聿”三个字。虽然写得还是歪歪扭扭，远不如他本人写的好看，但她练得很认真，手指都磨出了茧子。

这天下午放学，沐希背着那个破旧的书包，走在回家的路上。路过村口的小卖部时，看到几个女生围着一个柜台，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。

“你看这个发卡，好看吗？粉色的，上面还有小花！”

“挺好看的，多少钱？”

“五毛钱，不贵。”

沐希停下脚步，偷偷往柜台里看了一眼。

角落里放着一排塑料发卡，颜色鲜艳，上面粘着廉价的小花或塑料珠。其中一个粉色的，确实挺好看的。

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，又摸了摸口袋。口袋里空空的，只有那张被摸得有些发皱的纸片。

她没有钱。

沐希默默地转过身，继续往家走。

快到容初聿家院门口时，她看到容初聿正站在院子里，背着书包，像是刚放学回来。他手里拿着一本书，阳光落在他身上，镀上了一层金边，好看得像画里的人。

沐希的心跳又开始加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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