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孟朝 (2-1)

我遇到过一只小猫，和我小时候捡的那只很像。

那时我刚来孟家不久，孟朝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家。

放学后，孟朝走得很快，我跟不上。

出校门后，孟朝已经坐车走了。

我回去路上路过一个垃圾桶，里面传来小猫的叫声。

我把小猫从垃圾桶里抱出来，它身上沾着垃圾散发着难闻的气味。

我和它对视了几秒后果断把它放在地上。

太脏了，不要。

我都是在别人家里住，养不了它。

我站起身就走，小猫的叫声微弱了。

但这关我什么事呢？它又不是我的小猫。

我走路回到孟家时，天已经黑了，屋里亮着灯，大门紧锁。

我站在大门前，数着路灯下的飞蛾。

在我数完第三遍后，我转身一步步离开。

去哪里？不知道。

我垂着眼慢慢走，心里期待有人能来找我。

月亮很亮，我走了很久，回到了我从小生活的家。

我没进去，蹲在楼下的墙角。

那瞬间，我好像回到了妈妈的怀里。

我妈妈长得很漂亮，长长的头发，黑黑的眼。

眼睛像蝴蝶的翅膀。

在我小时的时候，她很爱打扮自己，漂亮的衣服乱堆在床上。

风从窗户吹进，她的白裙好像在飞。

她弯着腰，杏核眼含笑，在我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一吻。

她那天的心情格外好，把家里打扫了一番。

又拉着我洗了澡，做了一桌子菜。

她捏了捏我的脸说：“爸爸今天要来，开心吗？”

我“开心。”

妈妈开心我就开心，对于那从未谋面的爸爸，我并没有感觉。

妈妈等了很久，天都黑了，她让我吃饭。

气氛压抑，我吃完后。

她问：“吃饱了吗？”

我点点头，她站起身把桌子掀了，抱着我去睡觉。

夜晚的风抱着我，像妈妈的怀抱。

我是被孟朝拍醒的，他看起来很生气。

孟朝问：“你瞎跑什么！” 我把孟朝的衣服哭湿了。

我的葬礼是在艳阳天，孟朝指尖抚过墓碑上我的名字。

我眼眶发酸，垂下眼。

曾经人问我：“活得这么好，为什么想死？”

我说：“我没想死，我就想睡个安静的觉。” 死之意味着解脱。

好的、坏的，我都不想要了

妈妈教过我，“别执着不属于自己的”，可转头又说，“不是自己的，抢过来就是”。

她要我开心就好，却又逼我事事争第一。她会为发烧的我守整夜，又曾为了让爸爸回来，把我锁在门外，任我冻到重感冒。

人怎么这么矛盾啊，累得慌，死了算了吧。

有段日子，我总拿小刀划手腕，看血珠渗出来，整个人慢慢变懒、变钝。不疼的，就是困，困到闭眼睡过去。再睁眼时，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。

我动动指尖，孟朝沙哑的声音撞进耳朵：“渴了？” 我艰难点头。他递来水，我眼神追着，却见他自己仰头喝光。又啃起苹果，咔滋响。我睫毛颓颓垂下，他恶劣开口：“渴着吧，看你下次还敢不敢。”

你瞧，他多讨厌。

那次之后，孟家那些尖锐的刀具碎片，全没了踪影。就像后来，我徒步走回以前生活的家，孟朝找到我后，再没把我丢下过。可是太晚了，哥哥。

从桥上跃下的瞬间，

我想的是好的、坏的都不要了我听妈妈的话，不再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

若把孟朝比作月亮，

我便是那妄图捞月的猴子。

就像《追光者》里唱的，我可以跟在你身后，像影子追着光梦游我讨厌孟朝，又喜欢孟朝，

爱与恨在此交织，书上说“此恨绵绵无绝期” ，

恨比爱更长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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