排练结束后的整个下午,林晚都像着了魔一样。她避开人群,像个幽灵,在那栋红砖小楼附近游荡。她躲在茂密的冬青树丛后面,目光死死锁住那扇油漆斑驳的木门。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阳光在树影间缓慢移动。她看到其他穿着同样深蓝色工装服的清洁工进进出出,搬运杂物,擦拭窗户,唯独没有看到那个让她魂牵梦萦又心惊胆战的身影。
失望和焦灼像蚂蚁一样啃噬着她的心。难道他今天没来?难道昨夜之后,他就消失了?或者……那真的只是她的一场幻觉?
就在夕阳的余晖将红砖墙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,林晚几乎要放弃的时候,那扇木门,“吱呀”一声,被推开了。
那个身影,终于出现了。
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、沾着灰渍的深蓝色连体工装服。依旧是那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,帽檐的阴影几乎遮住了整张脸。他提着一个空水桶和一个拖把,脚步拖沓而沉重,每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。他走到楼前的小空地上,拧开水龙头,开始沉默地冲洗拖把。水流哗哗地冲击着肮脏的拖布头,溅起浑浊的水花。
林晚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!她屏住呼吸,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冬青树干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。距离比昨夜近了许多,光线也更充足。她能看到他工装服袖口露出的、一小截苍白的手腕,能看到他微微佝偻的脊背线条,甚至能看到他握着拖把杆的手指——骨节分明,修长,指腹和关节处有着薄茧,是长期练习乐器留下的痕迹!
是他!这双手,她绝不会认错!
就在这时,一阵突如其来的、带着戏谑意味的口哨声打破了黄昏的宁静。几个穿着篮球背心、抱着篮球的男生,大概刚结束训练,嘻嘻哈哈地打闹着从小路拐角处走了过来。其中一个男生眼尖,看到正在冲洗拖把的清洁工,故意提高了嗓门,用一种夸张的、模仿某种方言的腔调喊道:
“喂!扫地的!动作麻利点!这地拖得跟狗啃似的,小心扣你工钱啊!”
哄笑声立刻响了起来。几个男生停下脚步,抱着手臂,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戏弄,看着那个佝偻的身影。
林晚的心猛地一沉!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瞬间冲上头顶!她几乎要冲出去呵斥那几个无聊的男生!然而,那个清洁工的反应,却像一盆冰水,浇熄了她的冲动。
他握着拖把杆的手,猛地收紧!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,甚至微微颤抖起来。但他冲洗拖把的动作,却没有丝毫停顿。他仿佛没有听见那些刺耳的嘲笑,只是把头垂得更低了,帽檐的阴影彻底吞噬了他的表情。水流依旧哗哗地冲击着拖布,他用力地、反复地揉搓着,仿佛要将所有的污秽连同那些难听的话语一起搓洗干净。那沉默的、隐忍的、近乎麻木的姿态,像一块沉重的石头,狠狠砸在林晚的心上,带来一阵窒息的钝痛。
她认识的那个江沉,骄傲,耀眼,锋芒毕露。他曾在颁奖礼上面对不怀好意的提问,用一句云淡风轻却字字珠玑的反讽让对方哑口无言;他曾因音乐理念不合,在节目录制现场直接起身离席。他绝不是会默默忍受这种羞辱的人!
可眼前这个人……他承受了。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。
那几个男生见他没有反应,觉得无趣,又嘻嘻哈哈地走远了。空地上只剩下哗哗的水流声和那个沉默冲洗拖把的身影。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,扭曲地投在斑驳的红砖墙上,显得格外孤独凄凉。
林晚再也无法忍受。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,质问?安慰?还是仅仅只是想靠近一点,看清那帽檐下的脸?她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动着,猛地从冬青树丛后走了出来,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那个身影走去。
水流声停了。
那个身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靠近。他关掉了水龙头,甩了甩拖把上多余的水,动作依旧迟缓。他没有立刻离开,也没有回头,只是保持着背对着她的姿势,僵立在那里,像一尊凝固的雕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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