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：破晓之音 (3-2)

站起来！走出来！呼吸这破晓的空气！感受这生命不屈的脉动！

琴声激昂处，如同惊涛拍岸，要将一切阻碍粉碎；婉转处，又如春风化雨，温柔地浸润着干涸的心田。她在用琴弦描绘一幅壮丽的画卷：黑夜的尽头，是喷薄欲出的朝阳；废墟之上，有倔强生长的新芽；被冰封的河流，终将奔腾咆哮，奔向大海！

一曲终了。最后一个音符带着裂帛般的力量，如同宣告黎明的号角，在空气中久久回荡，余韵不绝！

林晚剧烈地喘息着，汗水顺着额角滑落，滴在冰冷的地面上。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，手臂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。心脏在胸腔里狂跳，几乎要冲破胸膛。她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，所有的感官都调动到了极致，捕捉着门内哪怕最微小的动静。

死寂。

依旧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
门内没有任何声音。没有愤怒的嘶吼，没有疯狂的撞击，也没有……任何期待的回应。

仿佛她刚才那撼天动地、充满生命力量的演奏，真的只是投入了无底深渊。

巨大的失落如同冰冷的潮水，瞬间将林晚淹没。那刚刚燃起的、破釜沉舟的勇气，如同被狂风扑灭的烛火，摇曳着，即将熄灭。难道……真的……一点用都没有了吗？难道他的心，真的已经彻底死去，变成了一块再也无法感知任何温暖的顽石？

就在她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，身体因为脱力和绝望而微微晃动，几乎要支撑不住跪倒的瞬间——

“吱……呀……”

一声极其轻微、带着干涩摩擦声的门轴转动声，如同天籁般，骤然响起！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！

林晚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！她猛地睁大眼睛，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急剧收缩！

只见那扇紧闭的、如同墓碑般沉默的木门……竟然……被从里面……极其极其缓慢地……拉开了一道缝隙！

缝隙很小，只有一指宽。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窄。

昏黄的光线艰难地挤了进去，又被门内更深沉的黑暗迅速吞噬。

一股浓烈的、混合着汗味、药味和长久封闭后特有的、令人窒息的浑浊气息，从门缝里汹涌而出！

林晚屏住了呼吸！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！她看到了！

门缝里，不再是只有一只眼睛。

这一次，她看到了一张……模糊的、隐藏在浓重阴影里的侧脸轮廓！

虽然光线极其昏暗，虽然大部分面容依旧被门板和黑暗遮挡，但林晚无比确定！那是他的侧脸！那线条分明的下颌，那高挺的鼻梁轮廓……是她曾在海报上、舞台上、无数个梦境里凝视过千万次的轮廓！只是此刻，那轮廓消瘦得惊人，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脆弱！

他微微侧着头，似乎是用耳朵……在倾听门外的动静？或者……是在努力地、透过那狭窄的缝隙，看向门外抱着琴、僵立着的她？
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空气不再流动，尘埃不再飘浮。整个废弃的世界，只剩下那道狭窄的门缝，门缝后那个模糊的侧脸轮廓，以及门外那个抱着琴、如同石化的少女。

没有言语。

没有对视（甚至无法看清彼此）。

只有那道缝隙。

只有那沉重的、带着浑浊药味的呼吸声，隐约从门缝里传来，与林晚自己狂乱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。

林晚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！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酸楚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心房！他开门了！他出来了！不是用眼睛，而是……用他的侧脸，用他整个存在的姿态！他在回应！他在倾听！他在……试图“看”！

虽然只是这样一道缝隙，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侧影。

但这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！

这证明她的琴声，她倾注了全部生命力量的呼唤，终于……终于穿透了那最坚硬的绝望外壳！触碰到了一点……活着的、挣扎着想要感知外界的灵魂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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