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：微光渐暖 (5-2)

五月的一个傍晚，林晚像往常一样来到红砖小楼。刚踏上二楼，她就愣住了——那扇总是紧闭的门，今天竟然……虚掩着？没有完全打开，但也不再严丝合缝地关闭，而是留出了一道明显的缝隙！昏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，在昏暗的走廊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。

林晚的心跳瞬间加速！她放轻脚步，慢慢靠近，不确定这是否是一个邀请，还是一次意外的疏忽。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该出声询问时，门内传来了一个声音——不再是隔着门板的模糊，而是清晰的、虽然依旧有些沙哑的男声：

"……进来吧。"

三个字。简单，平静，却如同惊雷，在林晚耳边炸响！她僵在原地，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琴盒带子，指节泛白。进去？他真的让她进去？那道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物理和心理屏障，就这样……被移除了？

"我……可以吗？"林晚不确定地问道，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。

"……嗯。"门内传来肯定的回应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……期待？

林晚深吸一口气，抬手轻轻推开了门。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，像是开启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。眼前的景象随着门缝的扩大逐渐清晰——

这是一间简陋得近乎寒酸的房间。一张窄小的单人床，一个老旧的衣柜，一张堆满药瓶和乐谱的桌子，还有角落里那架她曾在视频里看到的、布满灰尘的立式钢琴。唯一的光源是床头一盏昏黄的台灯，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种温暖的、近乎梦幻的色调中。

而他就站在房间中央，背对着门口，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休闲裤，身形比林晚记忆中更加消瘦，肩膀的线条却不再那么紧绷和佝偻。他没有立刻转身，似乎在给她——也给自己——适应的时间。

林晚轻轻带上门，站在原地，不敢贸然靠近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松木香，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他的气息。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，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。

"你……还好吗？"她轻声问道，声音柔软得如同耳语。

他缓缓转过身来。

这是林晚第一次，真正地、面对面地看到他的脸——不再是海报上光芒四射的偶像，不再是门缝后模糊的侧影，而是一个真实的、有血有肉的人。

那张曾经被千万粉丝疯狂追捧的俊美脸庞，如今消瘦得几乎脱形，颧骨高高凸起，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阴影，嘴唇因为长期缺乏阳光而苍白干裂。但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眼睛——那双曾经在舞台上熠熠生辉、被誉为"蕴藏星河"的眼睛，如今虽然依旧深邃，却布满了狰狞的红血丝，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……脆弱。就像两块被风暴肆虐过的、布满裂痕的琉璃，勉强维持着形状，却随时可能碎裂。

但此刻，这双眼睛里，有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……光。一种想要重新连接这个世界的、小心翼翼的试探。

"……好多了。"他轻声回答，声音低沉沙哑，像是许久未曾正常使用，"谢……谢你。"

不是"谢谢"，而是完整的一句话。"谢谢你"。三个字，却重若千钧，承载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。

林晚的眼眶瞬间湿润了。她摇摇头，想说些什么，却发现喉咙哽得发不出声音。她只是站在那里，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，脸上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，明亮得仿佛能照亮整个昏暗的房间。

江沉看着她，那双疲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——惊讶，感动，愧疚，还有一丝林晚无法解读的深沉。他微微低下头，额前的碎发垂下来，遮住了部分表情。

"……坐吧。"他指了指床边唯一的一把椅子，自己则坐在了钢琴凳上，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。

林晚轻轻放下琴盒，小心翼翼地坐下，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脆弱平衡。他们之间隔着一米多的距离，却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才终于抵达的彼岸。

"徐明说……"江沉开口，声音比刚才流畅了一些，"你一直……在拉琴。即使在我……说了那些话之后。"

那些话。"滚"。冰冷的落锁。绝望的嘶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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