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铃惊夜 (2-1)

齐云的道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，他左手持罗盘，右手捏诀，沿着铜铃指引的方向疾行。街道两旁的灯光忽明忽暗，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干扰电流。

"子时三刻，阴气最盛..."他瞥了眼腕表，表面玻璃不知何时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纹，"看来不是普通怨灵。"

铜铃突然剧烈震颤，齐云猛地刹住脚步。前方十字路口中央，一团黑雾正在凝聚成形。雾气中伸出数十只苍白手臂，像溺水者般在空中抓挠。

"饿...好饿..."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。

齐云冷笑一声，从布袋抽出五张黄符："区区食气鬼，也敢拦本座去路？"

符纸凌空飞出，自动贴附在周围五根路灯杆上。他咬破中指，在掌心画出血符，大喝一声："五星镇彩，光照玄冥——开！"

五道金光从符纸迸射，交织成网将黑雾笼罩。鬼手触到光线立刻燃烧起来，发出滋滋声响。黑雾剧烈翻滚，发出刺耳尖啸。

就在齐云准备彻底收服恶鬼时，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。他心头一凛，侧身闪避，一道黑影擦着他耳边掠过，在身后墙壁留下三道深达寸许的爪痕。

"影鬼？"齐云瞳孔收缩。这种能潜伏在影子里的高级邪祟，通常只会出现在百年阴穴附近。

未及细想，更多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。齐云迅速结印，铜钱剑嗡鸣出鞘，在空中划出金色轨迹。三只影鬼被拦腰斩断，化作黑烟消散。但更多的黑影正从下水道、汽车底盘甚至路灯阴影中钻出。

"不对劲..."齐云额头渗出冷汗。寻常邪祟根本不敢近他三尺之内，这些鬼物却像被什么驱使着前赴后继。

忽然，所有黑影同时停止攻击，齐刷刷转向东南方。齐云顺着望去，只见远处一栋废弃大厦顶端，血月之下赫然立着个人影。

那人穿着残破的古代官服，头戴乌纱，双手垂在身侧——但小臂以下空空如也！

"无臂鬼吏？"齐云倒吸一口凉气。这是阴司叛逃的勾魂使者，至少需要五个甲子的道行才能化形。

鬼吏缓缓抬头，黑洞洞的眼眶对准齐云。虽然没有眼球，齐云却感到一阵刺骨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。

"三...十...六...代..."鬼吏的嘴巴像木偶般一开一合，声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，"宗...主...等...你..."

齐云正欲追问，鬼吏突然化作漫天纸钱飘散。与此同时，所有黑影发出凄厉哀嚎，集体自燃成幽绿火团。

街道恢复寂静，只剩满地灰烬证明方才并非幻觉。

齐云收起铜钱剑，发现剑身竟出现细微裂纹。他眉头紧锁，从内袋取出阴阳玉佩——原本温润的白玉此刻泛着诡异红光，内部黑气如活物般游动。

"三十六代...宗主..."他喃喃重复着鬼吏的话，突然想起师父失踪前夜，曾在香案上用朱砂写下"三十六年劫"五个字。

一阵手机震动打断思绪。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。

"齐掌门。"电话那头传来清冷女声，"我是沈墨心，沈氏堪舆当代传人。你应该已经看到'那个'了吧？"

齐云眯起眼睛："沈家不是二十年前就退出玄门了吗？"

"半个时辰前，我家祖传的'地脉仪'碎了。"女声带着压抑的颤抖，"按照祖训，这意味着——"

"阴司开，百鬼行。"齐云接完下半句，望向远处那栋鬼影幢幢的大厦，"你们沈家古籍里，可曾提过'无臂鬼吏'？"

电话那头突然沉默，几秒后传来瓷器打碎的声音。"你...见到他了？"沈墨心的声音陡然拔高，"千万别跟他对话！那是——"

通话戛然而止。齐云再拨过去，只听到忙音。

夜风骤起，卷着枯叶在他脚边打转。齐云蹲下身，发现叶片上布满细小的红色纹路，凑近闻有淡淡血腥味。

"血枫..."他捻碎叶片，脸色越发凝重。这是只有万人坑才会长出的邪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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